是岁,突厥木杆可汗卒,复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,是为佗钵可汗。佗钵以摄图为尔伏可汗,统其东面;又以其弟褥但可汗之子为步离可汗,居西面。周人与之和亲,岁给缯絮锦彩十万段。突厥在长安者,衣锦食肉,常以千数。齐人亦畏其为寇,争厚赂之。佗钵益骄,谓其下曰:“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,何忧于贫!”
玄月,庚子朔,日有食之。
六月,戊辰,光入,至冷风堂,刘桃枝自后扑之,不仆,顾曰:“桃枝常为如此事。我不负国度。”桃枝与三力士以弓弦羒其颈,拉而杀之,血流于地,刬之,迹终不灭。因而下诏称其谋反,并杀其子开府仪同三司世雄、仪同三司恒伽。
琫又见帝,请间,唯何洪珍在侧。帝曰:“前得公启,即欲实施,长鸾觉得无此理。”琫未对,洪珍进曰:“若本偶然则可;既有此意而不决行,万一泄漏,如何?”帝曰:“洪珍言是也。”然犹未决。会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云:“光前西讨还,敕令散兵,光引兵逼帝城,将行不轨,事不果而止。家藏弩甲,奴僮千数,每遣使往丰乐、武都所,诡计来往。若不早图,恐事不成测。”帝遂信之,谓何洪珍曰:“民气亦大灵,我前疑其欲反,公然。”帝性怯,恐即有变,令洪珍驰召祖琫告之:“欲召光,恐其不从命。”琫请“遣使赐以骏马,语云:‘明日将游东山,王可乘此同业。’光必入谢,因此执之。”帝如其言。
齐胡后之立,非陆令萱意,令萱一旦于太后前作色而言曰:“何物亲侄,作如此语!”太后问其故,令萱曰:“不成道。”固问之,乃曰:“语大师云:‘太后行多不法,不成以训。’”太后大怒,呼后出,立剃其发,归还家。辛丑,废胡后为庶人。然齐主犹思之,每致物以通意。
己卯,齐以卫菩萨为太尉。辛巳,以并省吏部尚书高元海为尚书左仆射。
辛亥,大赦。
庚寅,周追尊略阳公为孝闵天子。
辛未,周遣小匠师杨勰等来聘。周绥德公陆通卒。
己酉,封皇子叔卿为建安王。
乙巳,周以柱国田弘为大司空。
八月,庚午,齐废皇后斛律氏为庶人。以任城王湝为右丞相,冯翊王润为太尉,兰陵王长恭为大司马,广宁王孝珩为大将军,安德王延宗为大司徒。
蒲月,癸卯,王劢卒。
初,周太祖为魏相,立摆布十二军,总属相府;太祖殂,皆受晋公护处罚,凡所征发,非护书不可。护第屯兵侍卫,盛于宫阙。诸子、僚属皆贪残恣横,士民患之。周主深自晦匿,无所关预,人不测其浅深。
高宗宣天子上之下
秋,七月,遣使如周。
乙酉,上享太庙。
齐使领军封辅相聘于周。
时帝始亲览朝政,颇事威刑,虽骨肉无所宽借。齐公宪虽迁冢宰,实夺之权。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:“昔魏末不纲,太祖辅政;及周室受命,晋公复执大权;积习生常,愚者谓法应如是。岂丰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!《诗》云:‘夙夜匪懈,以事一人。’一人,谓天子耳。卿虽陪侍齐公,不得遽同为臣,欲死于所事。宜辅以正道,劝以义方,和睦我君臣,协和我兄弟,勿令自致怀疑。”文举咸以白宪,宪指心抚几曰:“吾之夙心,公宁不知!但当尽忠竭节耳,知复何言!”
齐陆令萱欲立穆昭仪为皇后,每私谓齐主曰:“岂有男为皇太子,而身为婢妾者乎!”胡后有宠于帝,不成诽谤。令萱乃令人行厌蛊之术,旬朔之间,胡后精力恍忽,谈笑无恒,帝渐畏而恶之。令萱一旦忽以皇后服御衣被穆昭仪,又别造宝帐,爰及床笫器玩,莫非珍奇。坐昭仪于帐中,谓帝曰:“有一圣女出,将大师看之。”及见昭仪,令萱乃曰:“如此人不作皇后,遣何物人作!”帝纳其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