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月,辛未,以突利为顺州都督,使帅其部落之官。上戒之曰:“尔祖启民挺身奔隋,隋立觉得大可汗,奄有北荒,尔父始毕反为隋患。天道不容,故使尔本日乱亡如此。我以是不立尔为可汗者,惩启民前变乱也。今命尔为都督,尔宜善守国法,勿相侵掠,非徒欲中国久安,亦使尔宗族永全也!”
李纲有足疾,上赐以步舆,使之乘至中间,数引入禁中,问以政事。每至东宫,太子亲拜之。太子每视事,上令纲与房玄龄侍坐。
先是,萧瑀与宰相参议朝政,瑀气刚而辞辩,房玄龄等皆不能抗,上多不消其言,玄龄、魏征、温彦博尝有微过,瑀劾奏之,上竟不问。□瑀由此怏怏自失,遂罢御史大夫,为太子少傅,不复与闻朝政。
上皇闻擒颉利,叹曰:“汉高祖困白登,不能报;今我子能灭突厥,吾拜托得人,复何忧哉!”上皇召上与贵臣十馀人及诸王、妃、主置酒凌烟阁,酒酣,上皇自弹琵琶,上起舞,公卿迭起为寿,逮夜而罢。
辛巳,诏:“自今讼者,有经尚书省判不平,听于东宫上启,委太子讯断。若仍不平,然后闻奏。”
八月,丙午,诏以“常服未有差等,自今三品以上服紫,四品、五品服绯,六品、七品服绿,八品服青;妇人从其夫色。”
癸酉,之前太子少保李纲为太子少师,以兼御史大夫萧瑀为太子少傅。
突厥颉利可汗至长安,夏,四月,戊戌,上御顺天楼,盛陈文物,引见颉利,数之曰:“汝藉父兄之业,纵淫虐以取亡,罪一也;数与我盟而背之,二也;恃强好战,暴骨如莽,三也;蹂我稼穑,掠我后代,四也;我宥汝罪,存汝社稷,而拖延不来,五也。然自便桥以来,不复大入为寇,以是得不死耳。”颉利哭谢而退。诏馆于太仆,厚廪食之。
壬申,以阿史那苏尼失为怀德郡王,阿史那思摩为怀化郡王。颉利之亡也,诸部落酋长皆弃颉利来降,独思摩随之,竟与颉利俱擒,上嘉其忠,拜右武候大将军,寻觉得北开州都督,使统颉利旧众。
三月,戊辰,以突厥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为右武修大将军。
六月,丁酉,以阿史那苏尼失为北宁州都督,以中郎将史善应为北抚州都督。壬寅,以右骁卫将军康苏密为北安州都督。
乙卯,发卒修洛阳宫以备巡幸,给事中张玄素上书谏,觉得:“洛阳未有巡幸之期而预修宫室,非本日之急务。昔汉高祖纳娄敬之说,自洛阳迁长安,难道洛阳之地不及关中之形胜邪!景帝用晁错之言而七国构祸,陛下今处突厥于中国,突厥之亲,何如七国;岂得不先为忧,而宫室可遽兴,乘舆可轻动哉!臣见隋氏初营宫室,近山无大木,皆致之远方,二千人曳一柱,以木为轮,则戛摩火出,乃铸铁为毂,行一二里,铁彀辄破,别使数百人赍铁彀随而易之,尽日不过行二三十里,计一柱之费,已用数十万功,则其馀可知矣。陛下初平洛阳,凡隋氏宫室之宏侈者皆令毁之,曾未十年,复加营缮,何前日恶之而本日效之也!且以本日财力,何如隋世!陛下役疮痍之人,袭亡隋之弊,恐又甚于炀帝矣!”上谓玄素曰:“卿谓我不如炀帝,何如桀、纣?”对曰:“若此役不息,亦同归于乱耳。”上叹曰:“吾思之不熟,乃至因而!”顾谓房玄龄曰:“朕以洛阳土中,朝贡道均,意欲便民,故使营之。今玄素所言诚有理,宜即为之罢役。后日或以事至洛阳,虽露居亦无伤也。”仍赐玄素彩二百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