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纪十二(起重光赤奋若,尽昭阳单阏三月,凡二年有奇)
以兼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侍郎,专知奥妙。
李世勣还军定襄,突厥思结部居五台者叛走,州兵追之;会世勣军还,夹攻,悉诛之。
己亥,薛延陀遣使入见,请与突厥和亲。甲辰,李世勣败薛延陀于诺真水。初,薛延陀击西突厥沙钵罗及阿史那社尔,皆以步战取胜;及将犯境,乃大教步战,使五报酬伍,一人执马,四人前战,克服则授以马追奔。因而漂亮设将三万骑逼长城,欲击突厥,而思摩已走,知不成得,遣人登城骂之。会李世勣引唐兵至,灰尘涨天,漂亮设惧,将其众自赤柯泺北走。世勣选麾下及突厥精骑六千自直道邀之,逾白道川,追及于青山。漂亮设走累日,至诺真水,勒兵还战,陈亘十里。突厥先与之战,不堪,还走。漂亮设乘胜追之,遇唐兵。薛延陀万矢俱发,唐马多死。世勣命士卒皆上马,执长槊直前冲之。薛延陀众溃,副总管薛万彻以数千骑收其执马者。薛延陀失马,不知所为,唐兵纵击,斩首三千馀级,捕虏五万馀人。漂亮设脱身走,万彻追之不及。其众至漠北,值大雪,人畜冻死者什八九。
特进魏征有疾,上手诏问之,且言:“不见数日,朕过量矣。今欲自往,恐益为劳。如有闻见,可封状出去。”征上言:“比者弟子陵师,奴婢忽主,下多轻上,皆有为而然,渐不生长。”又言:“陛下临朝,常乃至公为言,退而行之,未免私僻。或畏人知,横加威怒,欲盖弥彰,竟有何益!”征宅无堂,上命辍小殿之材以构之,五日而成,仍赐以素屏风、素褥、几、杖等以遂其所尚。征上表谢,上手诏称:“处卿至此,盖为黎元与国度,岂为一人,何事过谢!”
秋,七月,戊午,以长孙无忌为司徒,房玄龄为司空。
甲辰,诏自今皇太子出用库物,所司勿为限定。因而太子发取无度,左庶子张玄素上书,觉得:“周武帝安定山东,隋文帝混一江南,节约爱民,皆为令主;有子不肖,卒亡宗祀。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,事兼家国,所利用物不为节限,恩旨未逾六旬,用物已过七万,骄奢之极,孰云过此!况宫臣正士,何尝在侧;群邪淫巧,昵近深宫。在外瞻仰,已有此失;居中隐密,宁肯胜计!苦药利病,苦言利行,伏惟居安思危,日慎一日。”太子恶其书,令户奴伺玄素早朝,密以大马棰击之,几毙。
贞观十五年辛丑,公元六四一年春,正月,甲戌,以吐蕃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。上嘉禄东赞善应对,以琅邪公主外孙段氏妻之。辞曰:“臣国中自有妇,父母所聘,不成弃也。且赞普未得谒公主,陪臣何敢先娶!”上益贤之,然欲抚以厚恩,竟不从其志。丁丑,命礼部尚书江夏霸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于吐蕃。赞普大喜,见道宗,尽子婿礼,慕中国衣服、仪卫之美,为公主别筑城郭宫室而处之,自服纨绮以见公主。其国人皆以赭涂面,公主恶之,赞普命令禁之;亦渐革其猜暴之性,遣后辈入国粹,受《诗》、《书》。
丙子,上指殿屋谓侍臣曰:“治天下如建此屋,营构既成,勿数改移;苟易一榱,正一瓦,践履摆荡,必有所损。若慕奇功,变法度,不恒其德,劳扰实多。”
十仲春,戊子,车驾至京师。
乙毗咄陆可汗与沙钵罗叶护相互攻,乙毗咄陆浸强大,西域诸国多附之。未几,乙毗咄陆使石国吐屯击沙钵罗叶护,擒之以归,杀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