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欲遣韦待价将兵击吐蕃,凤阁侍郎韦方质奏,请如旧制遣御史监军。太后曰:“古者名君遣将,阃外之事悉以委之。比闻御史监军,军中事无大小皆须承禀。以下制上,非令典也;且何故责其有功!”遂罢之。
突厥骨笃禄、元珍寇朔州;遣燕然道大总管黑齿常之击之,以右鹰扬大将军李多祚为之副,大破突厥于黄花堆,追奔四十馀里,突厥皆散走碛北。多祚世为靺韍酋长,以军功得入宿卫。黑齿常之每得犒赏,皆分将士;有善马为军士所损,官属请笞之,常之曰:“何仍旧私马笞官兵乎!”卒不问。
三月,甲子,张光辅守纳言。
东阳大长公主削封邑,并二子徙巫州。公主适度实施,太后以高氏长孙无忌之舅族,故恶之。
仲春,丙辰,突厥骨笃禄等寇昌平,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帅诸军讨之。
丁卯,左肃政大夫骞味道、夏官侍郎王本立并同平章事。
譶谬为书与贞云:“浑家病浸重,当速疗之,若至今冬,恐成痼疾。”及太后召宗室朝明堂,诸王因递相惊曰:“神皇欲于大飨之际,令人告发,尽收宗室,诛之无遗类。”譶诈为天子玺书与冲云:“朕遭幽絷,诸王宜各出兵救我。”冲又诈为天子玺书云:“神皇欲移李氏社稷,以授武氏。”八月,壬寅,冲召长史萧德琮等令募兵,分告韩、霍、鲁、越及贝州刺史纪王慎,各令起兵共趣神都。太后闻之,以左金吾将军丘神勣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之。
宝璧见黑齿常之有功,表请穷追馀寇。诏与常之计议,遥为援助。宝璧欲专其功,不待常之,引精兵万三千人先行,出塞二千馀里,掩击其部落;既至,又先遣人告之,使得严备,与战,遂败。太后诛宝璧;改骨笃禄曰不卒禄。
太宗、高宗之世,屡欲立明堂,诸儒议其轨制,不决而止。及太后称制,独与北门学士议其制,不问诸儒。诸儒觉得明堂当在国阳丙己之地,三里以外,七里以内。太后觉得去宫太远。仲春,庚午,毁乾元殿,于其地作明堂,以僧怀义为之使,凡役数万人。
时张光辅尚在豫州,将士恃功,多所求取,仁杰不之应。光辅怒曰:“州将轻元帅邪?”仁杰曰:“乱河南者,一越王贞耳,今一贞死,万贞生!”光辅诘其语,仁杰曰:“明公总兵三十万,所诛者止于越王贞。城中闻官军至,逾城出降者四周成蹊,明公纵将士暴掠,杀已降觉得功,流血丹野,非万贞而何!恨不得尚方斩马剑,加于明公之颈,虽死如归耳!”光辅不能诘,归,奏仁杰不逊,左迁复州刺史。
秋,七月,壬辰,魏玄同检校纳言。
初,太后有憾于处俊,会奴诬告象贤反,太后命周兴鞫之,致象贤族罪。象贤家人诣朝堂,讼冤于监察御史乐安任玄殖。玄殖奏象贤无反状,玄殖坐免官。象贤临刑,极口骂太后,发扬宫中隐慝,夺市人柴以击刑者;金吾兵共格杀之。太后命分割其尸,发其父祖坟,毁棺焚尸。自是终太后之世,法官每刑人,先以木丸塞其口。
武承嗣又令人诬李孝逸自云“名中有兔,兔,月中物,当有天禀。”太后以孝逸有功,十一月,戊寅,减死除名,流儋州而卒。
越王贞闻冲起,亦举兵于豫州,遣兵陷上蔡。玄月,丙辰,命左豹韬大将军黮崇裕为中军大总管,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,将兵十万以讨之,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。削贞、冲属籍,更姓虺氏。贞闻冲败,欲自锁诣阙赔罪,会所署新蔡令傅延庆募得懦夫二千馀人,贞乃宣言于众曰:“琅邪已破魏、相数州,有兵二十万,朝夕至矣。”发属县兵共得五千,分为五营,使汝阳县丞裴守德等将之,署九品以上官五百馀人。所署官皆受迫胁,莫有斗志,惟安德与之同谋,贞以其女妻之,署大将军,委以腹心。贞使羽士及僧诵经以求事成,摆布及兵士皆带辟兵符。黮崇裕等军至豫州城东四十里,贞遣少子规及裴守德拒战,兵溃而归。贞大惧,闭阁自守。崇裕等至城下,摆布谓贞曰:“王岂可坐待戮辱!”贞、规、守德及其妻皆他杀。与冲皆枭首东都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