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可汗骨笃禄卒,其子幼,弟默啜自主为可汗。腊月,甲戌,默啜寇灵州。室韦反,遣右鹰扬卫大将军李多祚击破之。
辛丑,以文昌左丞、同平章事姚璹为司宾卿,罢政事;以司宾卿万年豆卢钦望为内史,文昌左丞韦巨源同平章事,秋官侍郎吴人陆元方为鸾台侍郎、同平章事。巨源,孝宽之玄孙也。
己巳,以司宾少卿姚璹为纳言;左肃政中丞原武杨再思为鸾台侍郎,洛州司马杜景俭为凤阁侍郎,并同平章事。
初,明堂既成,太后命僧怀义作夹纻大像,其小指中犹容数十人,于明堂北构天国以贮之。堂始构,为风所摧,更构之,日役万人,采木江岭,数年之间,所费以万亿计,府藏为之耗竭。怀义用财如粪土,太后一听之,无所问。每作无遮会,用钱万缗;士女云集,又散钱十车,使之争拾,相蹈践有死者。地点公私田宅,多为僧有。怀义颇厌入宫,多居白马寺,所度力士为僧者满千人。侍御史周矩疑有奸谋,固请按之。太后曰:“卿姑退,朕即令往。”矩至台,怀义亦至,乘马就阶而下,坦腹于床。矩召吏将按之,遽跃马而去。矩具奏其状,太后曰:“此道人病风,不敷诘,所度僧,惟卿所处。”悉流远州。迁矩天官员外郎。
庚子,以明堂火告庙,下制求直言。刘承庆上疏,觉得:“火发既从麻主,后及总章,所营佛舍,恐劳无益,请罢之。又,明堂以是统和天人,一旦焚毁,臣下何心犹为醫宴!忧喜相争,伤于情性。又,陛下垂制博访,许陈至理,而左史张鼎觉得今既火流王屋,弥显大周之祥,通事舍人逄敏奏称,弥勒成道时有天魔烧宫,七宝台斯须散坏,斯实谄妄之邪言,非君臣之正论。伏愿陛下乾乾翼翼,无戾天人之心而兴不急之役,则兆人蒙赖,福禄无穷。”
天授中,遣监察御史寿春裴怀古安集西南蛮。六月,癸丑,永昌蛮酋薰期帅部落二十馀万户内附。
乙未,作无遮会于朝堂,凿地为坑,深五丈,结彩为宫殿,佛像皆于坑中引出之,云自地涌出。又杀牛取血,画大像,首高二百尺,云怀义刺膝血为之。丙申,张像于天津桥南,设斋。时太医沈南亦得幸于太后,怀义心愠,是夕,密烧天国,延及明堂。火照城中如昼,比明皆尽,暴风裂血像为数百段。太后耻而讳之,但云内作工徒误烧麻主,遂涉明堂。时方醫宴,左拾遗刘承庆请辍朝停醫以答天谴,太后将从之。姚璹曰:“昔成周宣榭,卜代愈隆;汉武建章,大德弥永。今明堂布政之所,非宗庙也,不该自贬损。”太后乃御端门,观醫如常日。命更造明堂、天国,仍以怀义充使。又铸铜为九州鼎及十二神,皆高一丈,各置其方。
获嘉主簿彭城刘知几表陈四事。其一觉得:“皇业权舆,六合斥地,嗣君即位,黎元更始,则时藉非常之庆,以申再造之恩。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,近则一年再降,远则每岁无遗,至于违法悖礼之徒,恶棍不仁之辈,编户则寇攘为业,当官则赃贿是求。而元日之朝,指期天泽,重阳之节,伫降皇恩,如其揣测,咸果释免。或驰名垂结正,罪将断决,窃行货贿,便利规求,故致稽延,毕沾宽宥。用使俗多顽悖,时罕廉隅,为善者不预恩光,作歹者独承徼幸。古语曰:小人之幸,君子之不幸。”斯之谓也。望陛下现在而后,颇节于赦,使黎氓知禁,奸宄清除。“其二觉得:海内具僚九品以上,每岁逢赦,必赐阶勋,至于朝野宴集,公私集会,绯服众于青衣,象板多于木笏;皆荣非德举,位罕才升,不知何者为妍蚩,何者为美恶。臣望自今今后,稍息私恩,使有善者逾尽忠勤,无才者咸知鼓励。”其三觉得:陛下临朝践极,取士太广,六品以下职事清官,遂乃方之土芥,比之沙砾,若遂不加沙汰,臣恐有秽皇风。其四觉得:今之牧伯迁代太速,倏来忽往,蓬转萍流,既怀苟县之谋,何暇循良之政!望自今刺史非三岁以上不成迁官,仍明察功过,尤甄奖惩。疏奏,太后颇嘉之。是时官爵易得而法网严峻,故交竞为趋进而多陷刑戮,知几乃著《思慎赋》以刺时见志焉。丙午,以王孝杰为朔方道行军总管,击突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