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,丙辰,上幸骊山温汤。
突厥十胜降者前后万馀帐。高丽莫离支文简,十姓之婿也,仲春,与□夹跌都督思泰等亦自突厥帅众来降;制皆以河南地处之。
京兆尹崔日知贪暴犯警,御史大夫李杰将纠之,日知反构杰罪。十仲春,侍御史杨玚廷奏曰:“若纠弹之司,使奸人得而恐愒,则御史台可废矣。”上遽命杰视事仍旧,贬日知为歙县丞。
突骑施守忠既死,默啜兵还,守忠部将苏禄纠集馀众,为之酋长。苏禄颇善绥抚,十姓部落稍稍归之,有众二十万,遂占有西方,寻遣使入见。是岁,以苏禄为左羽林大将军、金方道经略大使。
或上言:“按察使徒滋扰公私,请精简刺史、县令,停按察使。”上命召尚书省官议之。姚崇觉得:“今止择十使,犹患未尽得人,况天下三百馀州,县多数倍,安得刺史、县令皆称其职乎!”乃止。
默啜出兵击葛逻禄、胡禄屋、鼠尼施等,屡破之;敕北庭都护汤嘉惠、左散骑常侍解琬等出兵救之。蒲月,壬辰,敕嘉惠等与葛逻禄、胡禄屋、鼠尼施及定边道十总管阿史那献相互应援。
开元四年丙辰,公元七一六年春,正月,昕与其妹夫杨仙玉于里巷伺杰而殴之。杰上表自诉曰:“发肤见毁,虽则育心,冠冕被陵,诚为辱国。”上大怒,命于朝堂杖杀,以谢百僚,仍以敕书慰杰曰:“昕等朕之密戚,不能训导,使侵害衣冠,虽置以极刑,未足赔罪。卿宜以刚肠疾恶,勿以凶人介怀。”
刘幽求自杭州刺史徙郴州刺史,愤恚,甲申,卒于道。
癸酉,拔曳固斩突厥可汗默啜首来献。时默啜北击拔曳固,大破之于独乐水,恃胜轻归,不复设备,遇拔曳固迸卒颉质略,自柳林凸起,斩之。时大武军子将郝灵荃奉使在突厥,颉质略以其首归之,与偕诣阙,悬其首于广街。拔曳固、回纥、同罗、靑、仆固五部皆来降,置于大武军北。
癸西,松州都督孙仁献攻击吐蕃于城下,大破之。
甲子,上幸凤泉汤;十一月,己卯,还京师。
上谓宰相曰:“朕每读书有所疑滞,无从诘责;可选儒学之士,日使入内侍读。”卢怀慎荐太常卿马怀素。玄月,戊寅,以怀素为左散骑常侍,使与右散骑常侍褚无量更日侍读。每至阁门,令乘肩舆以进;或在别馆道远,听于宫中乘马。亲送迎之,待以徒弟之礼。以无量羸老,特为之造腰舆,在内殿令内侍舁之。
有胡人上言海南多珠翠奇宝,可往营致,因言市舶之利;又欲往师子国求灵药及善医之妪,置之宫掖。上命监察御史杨范臣与胡人偕往求之,范臣安闲奏曰:“陛下前年焚珠玉、斑斓,示不复用。今所求者何故异于所焚者乎!彼市舶与商贾争利,殆非王者之体。胡药之性,中国多不能知;况于胡妪,岂宜置之宫掖!夫御史,天子耳目之官,必有军国大事,臣虽触冒炎瘴,死不敢辞。此特胡人眩惑求媚,无益圣德,窃恐非陛下之意,愿熟思之。”上遽自引咎,慰谕而罢之。
秋,七月,壬辰,太常博士陈贞节、苏献以太庙七室已满,请迁中宗神主于别庙,奉睿宗神主祔太庙;从之。又奏迁昭成皇后祔睿宗室,肃明皇后留祀于仪坤庙。八月,乙巳,立中宗庙于太庙之西。
默啜之子小可汗立,骨咄禄之子阙特勒击杀之,及默啜诸子、亲信略尽;立其兄左贤王默棘连,是为毗伽可汗,国人谓之“小杀”。毗伽以国固让阙特勒,阙特勒不受;乃觉得左贤王,专典兵马。
山东大蝗,民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设祭而不敢杀,姚崇奏遣御史督州县捕而瘗之。议者觉得蝗浩繁,除不成尽;上亦疑之。崇曰:“今蝗满山东,河南、北之人,逃亡殆尽,岂可坐视食苗,曾不救乎!借使除之不尽,犹胜养以成灾。”以乃从之。卢怀慎觉得杀蝗太多,恐伤和蔼。崇曰:“昔楚庄吞蛭而愈疾,孙叔杀蛇而致福,何如不忍于蝗,而忍人之饥死乎?若使杀蝗有祸,崇请当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