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壬午,开府仪同三司祁公王仁皎薨。其子驸马都尉守一请用窦孝谌例,筑坟高五丈一尺;上许之。宋瓃、苏飂固争,觉得:“准令,一品坟高一丈九尺,其陪陵者高出三丈罢了。窦太尉坟,议者颇讥其高大,当时无人极言其失,岂可本日复踵而为之!昔太宗嫁女,资送过于长公主。魏征进谏,太宗既用其言,文德皇后亦赏之。岂若韦庶人崇其父坟,号曰酆陵,以自速其祸乎!夫今后父之尊,欲高大其坟,何足难堪!而臣等再三进言者,盖欲成中宫之美耳。况本日所为,当传无穷,永觉得法,可不慎乎!”上悦曰:“朕每欲正身率下,况于老婆,何敢私之!然此乃人所难言,卿能恪守典礼,以成朕美,垂法将来,诚所望也。”赐瓃、飂帛四百匹。
丙寅,上幸骊山温汤;乙亥,还宫。
六月,瀍、穣涨溢,漂溺几二千人。
蒲州刺史陆象先政尚宽简,吏民有罪,多晓谕遣之。州录事言于象先曰:“明公不施棰挞,何故请愿!”象先曰:“情面不远,此属岂不解吾言邪?必欲棰挞以请愿,当从汝始!”录事惭而退。象先尝谓人曰:“天下本无事,但庸人扰之耳。苟清其源,何忧不治!”
辛酉,敕禁恶钱,重二铢四分以上乃得行。敛人间恶钱熔之,更铸如式钱。因而都城纷然,卖买殆绝。宋瓃、苏飂请出太府钱二万缗置南北方,以平价买百姓不售之物可充官用者,及听两京百官豫假俸钱,庶使良钱流布人间;从之。
六月,己卯,罢中都,复为蒲州。
夏,四月,丙午,遣使赐乌长王、骨咄王、俱位王册命。三国皆在大食之西,大食欲诱之叛唐,三国不从,故褒之。
敕太府及府县出粟十万石粜之,以敛人间恶钱,送少府烧毁。
上以岐山令王仁琛,藩邸故吏,墨敕令与五品官。宋瓃奏:“故旧恩私,则有大例,除官资格,非无公道。仁琛向缘旧恩,已获优改,今若再蒙超奖,遂于诸人不类;又是后族,须杜舆言。乞下吏部检勘,苟无负犯,于格应留,请依资稍优注拟。”从之。
广州吏民为宋瓃立遗爱碑。瓃上言:“臣在州无它异迹,今以臣光宠,成彼诌谀;欲革此风,望自臣始,请敕下制止。”上从之。因而它州皆不敢立。
是岁,置剑南节度使,领益、彭等二十五州。
开元九年辛酉,公元七二一年春,正月,制削杨敬述官爵,以白衣检校凉州都督,仍充诸使。
夏,四月,戊子,河南参军郑铣、朱阳丞郭仙舟投匦献诗,敕曰:“观其文理,乃崇道法;至于时用,不切事情。宜各从所好。”并罢官,度为羽士。
辛未,突厥寇甘、凉等州,败河西节度使杨敬述,掠契苾部落而去。先是,朔方大总管王晙奏请西发拔悉密,东方奚、契丹,期以今秋掩毗伽牙帐于稽落水上;毗伽闻之,大惧。暾欲谷曰:“不敷畏也。拔悉密在北庭,与奚、契丹相去绝远,势不相及;朔方兵计亦不能来此。必若能来,俟其垂至,徙牙帐北行三日,唐兵食尽自去矣。且拔悉密轻而好利,得王晙之约,必喜而先至。晙与张嘉贞不相悦,奏请多不呼应,必不敢出兵。晙兵不出,拔悉密独至,击而取之,势甚易耳。”
壬子,册拜突骑施苏禄为忠顺可汗。
有荐隐士范知璿文学者,并献其所为文,宋瓃判之曰:“观其《良宰论》,颇涉佞谀。隐士当极言谠议,岂宜偷合苟容!文章若高,自宜从推举求试,不成别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