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,乙巳,征嵩山处士卢鸿入见,拜谏议大夫;鸿固辞。天兵军使张嘉贞入朝,有告其在军奢僣及赃贿者,按验无状;上欲反坐告者,嘉贞奏曰:“今若罪之,恐塞言路,使天下之事无由上达,愿特赦之。”其人遂得减死。上由是以嘉贞为忠,有大用之意。
六月,瀍、穣涨溢,漂溺几二千人。
突厥降户仆固都督勺磨及□夹跌部落散居受降城侧,朔方大使王晙言其阴引突厥,谋陷军城,密奏请诛之。诱勺磨等宴于受降城,伏兵悉杀之,河曲降户殆尽。拔曳固、同罗诸部在大同、横野军之侧者,闻之皆忷惧。秋,并州长史、天兵节度大使张说引二十骑,持节即其部落慰抚之,因宿其帐下。副使李宪以虏情难信,驰书止之。说答信曰:“吾肉非黄羊,必不畏食;血非野马,必不畏刺。士见危致命,此吾效死之秋也。”拔曳固、同罗由是遂安。
夏,四月,戊子,河南参军郑铣、朱阳丞郭仙舟投匦献诗,敕曰:“观其文理,乃崇道法;至于时用,不切事情。宜各从所好。”并罢官,度为羽士。
开元九年辛酉,公元七二一年春,正月,制削杨敬述官爵,以白衣检校凉州都督,仍充诸使。
上以岐山令王仁琛,藩邸故吏,墨敕令与五品官。宋瓃奏:“故旧恩私,则有大例,除官资格,非无公道。仁琛向缘旧恩,已获优改,今若再蒙超奖,遂于诸人不类;又是后族,须杜舆言。乞下吏部检勘,苟无负犯,于格应留,请依资稍优注拟。”从之。
广州吏民为宋瓃立遗爱碑。瓃上言:“臣在州无它异迹,今以臣光宠,成彼诌谀;欲革此风,望自臣始,请敕下制止。”上从之。因而它州皆不敢立。
暾欲谷引兵还,出赤亭,掠凉州羊马,杨敬述遣裨将卢公利、判官元澄将兵邀击之。暾欲谷谓其众曰:“吾乘胜而来,敬述出兵,破之必矣。”公利等至删丹,与暾欲谷遇,唐兵大败,公利,澄脱身走。毗伽由是大振,尽有默啜之众。
秋,闰七月,右补阙卢履冰上言:“礼,父在为母服周年,则天皇后改服齐衰三年,请复其旧。”高低其议。左散骑常侍褚无量以履冰议为是;诸人争辩,比年不决。八月,辛卯,敕自今五服并依《丧服传》文,然士大夫群情犹不息,行之各从其意。无量叹曰:“贤人岂不知母恩之厚乎?厌降之礼,以是明尊卑、异蛮夷也。俗情陋劣,不知贤人之心,一紊其制,谁能正之!”
契丹王李失活卒,癸巳,以其弟娑固代之。
既而拔悉密果出兵逼突厥牙帐,而朔方及奚、契丹兵不至,拔悉密惧,引退。毗伽欲击之,暾欲谷曰:“此属去家千里,将死战,未可击也。不如以兵蹑之。”去北庭二百里,暾欲谷分兵间道先围北庭,因纵兵击拔悉密,大破之。拔悉密众溃走,趋北庭,不得入,尽为突厥所虏。
选人宋元超于吏部自言侍中瓃之叔父,冀得优假。瓃闻之,牒吏部云:“元超,瓃之三从叔,常在洛城,未几拜见。既不敢缘尊辄隐,又不肯以私害公。向者无言,自依大例,既有声听,事须矫枉;请放。”宁王宪奏选人薛嗣先请授微官,事下中书、门下。瓃奏:“嗣先两选斋郎,虽非灼然应留,以懿亲之故,固应微假官资。在景龙中,常有墨敕处罚,谓之斜封。高傲明临御,兹事根绝,行一赏,命一官,必是缘功与才,皆历中书、门下。至公之道,唯圣能行。嗣先幸预姻戚,不为屈法,许臣等筹议,望付吏部知,不出正敕。”从之。
张嘉贞吏事强敏,而刚躁自用。中书舍人苗延嗣、吕太1、考功员外郎员嘉静、殿中侍御史崔训皆嘉贞所引进,常与之议政事。四人颇招权,时人语曰:“令公四俊,苗、吕、崔、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