勣与妻族不协,欲陷之,为飞语,告有邻妄称图谶,交构东宫,批评乘舆。林甫令京兆士曹吉温与御史鞫之,乃勣首谋也。温令勣连引曾等入台。十仲春,甲戌,有邻、勣及曾等皆杖死,积尸大理,老婆流远方;中外震栗。嗣虢王巨贬义阳司马。巨,邕之子也。别遣监察御史罗希奭往按李邕,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。乙亥,邺郡太守王琚坐赃贬江华司马。琚性豪侈,与李邕皆自谓耆旧,久在外,意怏怏,李林甫恶其负材负气,故因事除之。
以王忠嗣为河西、陇右节度使,兼知朔方、河东节度事。忠嗣始在朔方、河东,每互市,高估马价,诸胡闻之,争卖马于唐,忠嗣皆买之。由是胡马少,唐兵益壮。及徙陇右、河西,复请分朔方、河东马九千匹以实之,其军亦壮。忠嗣杖四节,节制万里,天下劲兵重镇,皆在把握,与吐蕃战于青海、积石,皆大捷。又讨吐谷浑于墨离军,虏其全数而归。
萧炅为河南尹,尝坐事,西台遣温往按之,温治炅甚急。及温为万年丞,未几,炅为京兆尹。温素与高力士相结,力士自禁中归,温度炅必往谢官,乃先诣力士,与之谈谑,握手甚欢。炅后至,温阳为惊避。力士呼曰:“吉七不须避。”谓炅曰:“此亦吾故交也。”派遣,与炅坐。炅接之甚恭,不敢之前事为怨。他日,温谒炅曰:“曩者温不敢隳国度法,自今请洗苦衷公。”炅遂与尽欢,引为法曹。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,求治狱吏,炅荐温于林甫;林甫得之,大喜。温常曰:“若遇知己,南山白额虎不敷缚也。”时又有杭州人罗希奭,为吏深切,林甫引之,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。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,熬炼成狱,无能自脱者,时人谓之“罗钳吉网”。
韦坚等既贬,左相李适之惧,自求散地。庚寅,以适之为太子少保,罢政事。其子卫尉少卿霅尝盛馔召客,客畏李林甫,竟日无一人敢往者。
杨钊侍宴禁中,专掌樗蒲文簿,钩校紧密。上赏其强明,曰:“好度支郎。”诸杨数征此言于上,又以属王鉷,鉷因奏充判官。
十仲春,戊戌,上还宫。
上以户部郎中王鉷为户口色役使,敕赐百姓复除。鉷奏征其辇运之费,广张钱数,又使市本郡轻货,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。旧制,戍边者免其租庸,六岁而更。时边将耻败,士卒死者皆不申牒,贯籍不除。王鉷志在剥削,以有籍无人者皆为避课,按籍戍边六岁以外,悉征其租庸,有并征三十年者,民无所诉。上在位久,用度日侈,后宫犒赏无节,不欲数于左、右藏取之。鉷探知上指,岁贡分外钱帛百亿万,贮于内库,以供宫中宴赐,曰:“此皆不出于租庸调,无预经费。”上以鉷为能富国,益厚待之。鉷务为割剥以求媚,中外嗟怨。丙子,以鉷为御史中丞、京畿采访使。
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与吐蕃战于石堡城,为虏所败,副将褚誷战死。
赞善大夫杜有邻,女为太子良娣,良娣之姊为左骁卫兵曹柳勣妻。勣性狂疏,好功名,喜交结豪俊。淄川太守裴敦复荐于北海太守李邕,邕与之定交。勣至京师,与著作郎王曾等为友,皆当时名流也。
初,太子之立,非林甫意。林甫恐异日为己祸,常有摆荡东宫之志;而坚,又太子之妃兄也。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,时破吐蕃,入献捷,见林甫擅权,意颇不平。时因见上,乘间微劝上去林甫。林甫知之,使杨慎矜密伺其所为。会正月望夜,太子出游,与坚相见,坚又与惟明会于景龙观羽士之室。慎矜发其事,觉得坚戚里,不该与边将狎昵。林甫因谮坚与惟明结谋,欲共立太子。坚、惟明下狱,林甫使慎矜与御史中丞王鉷、京兆府法曹吉温共鞫之。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,癸酉,下制,责坚以干进不已,贬缙云太守;惟明以诽谤君臣,贬播川太守;仍别下制戒百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