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,李林甫以国忠微才,且贵妃之族,故善遇之。国忠与王鉷为中丞,鉷用林甫荐为大夫,故国忠不悦,遂深探刑縡狱,令引林甫交私鉷兄弟及阿布思事状,陈希烈、哥舒翰从而证之;上由是疏林甫。国忠贵震天下,始与林甫为仇敌矣。
国忠子暄举明经,学业荒陋,分歧格。礼部侍郎达奚珣畏国忠权势,遣其子昭应尉抚先白之。抚伺国忠入朝上马,趋至马下;国忠意其子必当选,有忧色。抚曰:“大人白相公,郎君所试,不中程式,然亦未敢落也。”国忠怒曰:“我子何患不繁华,乃令鼠辈相卖!”策马不顾而去。抚惶惶,书白其父曰:“彼恃挟贵势,令人惨嗟,安可复与论曲直!”遂置暄上第。及暄为户部侍郎,珣始自礼部迁吏部,暄与所亲言,犹叹己之淹回,珣之迅疾。
秋,八月,乙丑,上复幸左藏,赐群臣帛。癸巳,杨国忠奏有凤皇见左藏库屋,出纳判官魏仲犀言凤集库西通训门。
己亥,改通训门曰凤集门;魏仲犀迁殿中侍御史,杨国忠属吏率以凤皇优得调。
六月,甲子,杨国忠奏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,剑南兵击破之于云南,克敌隰州等三城,捕虏六千三百,以道远,简壮者千馀人及酋长降者献之。
京兆尹鲜于仲通讽选人请为国忠刻颂,立于省门,制仲通撰其辞;上为改定命字,仲通以金填之。
蒲月,戊申,庆王琮薨,赠靖德太子。
棣王琰有二孺人,争宠,其一使巫书符置琰履中以求媚。琰与监院宦者有隙,宦者知之,密奏琰祝诅上;上令人掩其履而获之,大怒。琰顿首谢:“臣实不知有符。”上使鞫之,果孺人所为。上犹疑琰知之,囚于鹰狗坊,绝朝请,忧愤而薨。
北庭都护程千里追阿布思至碛西,以书谕葛逻禄,使呼应。阿布思穷迫,归葛逻禄,葛逻禄叶护执之,并其老婆、麾下数千人送之。甲寅,加葛逻禄叶护顿毗伽开府仪同三司,赐爵金山王。
丁酉,以安西行军司马封常清为安西四镇节度使。
故事,兵、吏部尚书知政事者,选事悉委侍郎以下,三注三唱,仍过门下省审,自春及夏,其事乃毕。及杨国忠以宰相领文部尚书,欲自示精敏,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密定名阙。
丁亥,上还宫。
上在华清宫,欲夜出游,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谏曰:“宫外即郊野,安可不备不虞!陛下必欲夜游,请归城阙。”上为之引还。
国忠既居要地,中外饷遗辐凑,积缣至三千万匹。
天宝十二年癸巳,公元七五三年春,正月,壬戌,国忠召左相陈希烈及给事中、诸司长官皆集尚书都堂,唱注选人,一日而毕,曰:“今左相、给事中俱在坐,已过门下矣。”其间资格差缪甚众,无敢言者。因而门下不复过官,侍郎但掌试判罢了。侍郎韦见素、张倚趋走门庭,与主事无异。见素,凑之子也。
安禄山以李林甫奸刁逾己,故畏服之。及杨国忠为相,禄山视之蔑如也,由是有隙。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,上不听。
冬,十月,戊寅,上幸华清宫。
是岁,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击大勃律,至菩萨劳城,前锋屡捷,常清乘胜逐之。标兵府果毅段秀实谏曰:“虏兵羸而屡北,诱我也;请搜摆布山林。”常清从之,果获伏兵,遂大破之,受降而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