壬辰,高低制欲亲征,其朔方、河西、陇右兵留守城堡以外,皆赴行营,令节度使自将之,期二旬日毕集。
哥舒翰亦为其部将论功,敕以陇右十将、特进、火拔州都督、燕山郡王火拔归仁为骠骑大将军,河源军使王思礼加特进,临洮太守成如璯、讨击副使范阳鲁炅、皋兰府都督浑惟明并加云麾将军,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乿为左羽林将军。英乿,知运之子也。翰又奏严挺之之子武为节度判官,河东吕謓为度支判官,前封丘尉高适为掌书记,安邑曲环为别将。
丁丑,杨国忠进位司空;甲申,临轩册命。
陇右、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入朝,道得风疾,遂留京师,家居不出。
禄山之发长安也,上令高力士饯之长乐坡,及还,上问:“禄山慰意乎?”对曰:“观其意怏怏,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断故也。”上以告国忠,曰:“此议别人不知,必张垍兄弟告之也。”上怒,贬张均为建安太守,垍为卢溪司马,垍弟给事中埱为好春司马。
己丑,安禄山奏:“臣所部将士讨奚、契丹、九姓、同罗等,勋效甚多,乞不拘常格,超资加赏,仍好写告身付臣军授之。”因而除将军者五百馀人,中郎将者二千馀人。禄山欲反,故先以此收众心也。
程千里执阿布思,献于阙下,斩之。甲子,以千里为金吾大将军,以封常清权北庭都护、伊西节度使。
丁亥,安禄山自灵昌渡河,以縦约败船及草木横绝河道,一夕,冰合如浮梁,遂陷炅昌郡。禄山步骑涣散,人莫知其数,所过残灭。张介然至陈留才数日,禄山至,授兵乘城。众忷惧,不能守。庚寅,太守郭纳以城降。禄山入北郭,闻安庆宗死,恸哭曰:“我何罪,而杀我子!”时陈留将士降者夹道近万人,禄山皆杀之以快其忿;斩张介然于军门。以其将李庭望为节度使,守陈留。
天宝十三年甲午,公元七五四年春,正月,己亥,安禄山入朝。是时杨国忠告禄山必反,且曰:“陛下试召之,必不来。”上使召之,禄山闻命即至。庚子,见上于华清宫,泣曰:“臣本胡人,陛下宠擢至此,为国忠所疾,臣死无日矣!”上怜之,犒赏巨万,由是益亲信禄山,国忠之言不能入矣。太子亦知禄山必反,言于上,上不听。
丙子,上还宫。斩太仆卿安庆宗,赐荣义郡主他杀。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为户部尚书,思顺弟元贞为太仆卿。以朔方右厢兵马使、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,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。置河南节度使,领陈留等十三郡,以卫尉卿猗氏张介然为之。以程千里为潞州长史。诸郡当贼冲者,始置防备使。丁丑,以荣王琬为元帅,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,统诸军东征。出内府钱帛,于京师募兵十一万,号曰天武军,旬日而集,皆贩子后辈也。
天宝十四年乙未,公元七五五年春,正月,苏毗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。
侍御史、俞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。阁罗凤诱之深切,至太和城,闭壁不战。宓粮尽,士卒罹瘴疫及饥死什七八,乃引还;蛮追击之,宓被擒,全军皆没。杨国忠隐其败,更以捷闻,益发中国兵讨之,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,无敢言者。上尝谓高力士曰:“朕今老矣,朝事付之宰相,边事付之诸将,夫复何忧!”力士对曰:“臣闻云南数丧师,又边将拥兵太盛,陛下将何故制之!臣恐一旦祸发,不成复救,何谓无忧也!”上曰:“卿勿言,朕徐思之。”
安禄山独裁三道,阴蓄异志,殆将十年,以上待之厚,欲俟上晏驾然后反叛。会杨国忠与禄山不相悦,屡言禄山且反,上不听;国忠数以事激之,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。禄山由是决意遽反,独与孔目官、太仆丞严庄、掌书记、屯田员外郎高贵、将军阿史那承庆暗害,自馀将佐皆莫之知,但怪其自八月以来,屡飨士卒,秣马厉兵罢了。会有奏事官自京师还,禄山诈为敕书,悉召诸将示之曰:“有密旨,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,诸君宜即参军。”众惊诧相顾,莫敢异言。十一月,甲子,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、奚、契丹、室韦凡十五万众,号二十万,反于范阳。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,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,别将高秀岩守大同;诸将皆引兵夜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