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狐潮、李庭望攻雍丘,数月不下,乃置杞州,筑城于雍丘之北以绝其粮援。贼常数万人,而张巡众才千馀,每战辄克。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,假巡前锋使。是月,鲁、东平、济阴陷于贼。贼将杨朝宗帅马步二万,将袭宁陵,断巡后。巡遂拔雍丘,东守宁陵以待之,始与睢阳太守许远相见。是日,杨朝宗至宁陵城西北,巡、远与战,日夜数十合,大破之,斩首万馀级,流尸塞汴而下,贼出兵夜遁。敕以巡为河南节度副使。巡以将士有功,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,巨唯与折冲、果毅告身三十通,不与赐物。巡移书责巨,巨竟不该。
安禄山自起兵以来,目渐昏,至是不复睹物;又病疽,性益躁暴,摆布使令,小不快意,动加棰挞,或时杀之。既称帝,深居禁中,大将希得见其面,皆因严庄白事。庄虽贵用事,亦不免棰挞,阉竖李猪儿被挞尤多,摆布人不自保。禄山嬖妾段氏,生子庆恩,欲以代庆绪为后。庆绪常惧死,不知所出。庄谓庆绪曰:“事有不得已者,时不成失。”庆绪曰:“兄有所为,敢不敬从。”又谓猪儿曰:“汝前后受挞,宁稀有乎!不可大事,死无日矣!”猪儿亦承诺。庄与庆绪夜持兵立帐外,猪儿执刀直入帐中,斫禄山腹。摆布惧,不敢动。禄山扪枕旁刀,不获,撼帐竿,曰:“必家贼也。”腹已流血数斗,遂死。掘床下深数尺,以毡裹其尸埋之,诫宫中不得泄。乙卯旦,庄宣言于外,云禄山疾亟。立晋王庆绪为太子,寻即帝位,尊禄山为太上皇,然后发丧。庆绪性昏懦,言辞无序,庄恐众不平,不令见人。庆绪日纵酒为乐,兄事庄,觉得御史大夫、冯翊王,事无大小,皆取决焉;厚加诸将官爵以悦其心。
至德元年丙申,公元七五六年冬,十月,辛巳朔,日有食之,既。
史思明自博陵,蔡希德自太行,高秀岩高傲同,牛廷介自范阳,引兵共十万,寇太原。李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朔方,馀团练乌合之众不满万人。思明觉得太原指掌可取,既得之,当遂长驱取朔方、河、陇。太原诸将皆惧,议修城以待之,光弼曰:“太原城周四十里,贼垂至而兴役,是未见敌先自困也。”乃帅士卒及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。作墼数十万,众莫知所用;及贼攻城于外,光弼用之增垒于内,坏辄补之。思明令人取攻具于山东,以胡兵三千卫送之,至广阳,别将慕容溢、张奉璋邀击,尽杀之。
唐纪三十五(起柔兆涒滩十月,尽强圉作噩闰月,不满一年)
至德二年丁酉,公元七五七年春,正月,上皇下诰,以宪部尚书李麟同平章事,总行百司,命崔圆奉诰赴彭原。麟,懿祖以后也。
第五琦见上于彭原,请以江、淮租庸市轻货,溯江、汉而上至洋川,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以助军;上从之。寻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教唆。琦作榷盐法,用以饶。
房琯喜来宾,好议论,多引拔着名之士,而轻鄙俗气,人多怨之。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诣行在,上命琯觉得南海太守,兼御史大夫,充岭南节度使;琯觉得摄御史大夫。进明入谢,上怪之,进明因言与琯有隙,且曰:“晋用王衍为三公,祖尚浮虚,致中原板荡。今房琯专为迂阔大言以立浮名,所援引皆浮华之党,真王衍之比也!陛下用为宰相,恐非社稷之福。且琯在南朝佐上皇,使陛下与诸王分领诸道节制,仍置陛下于沙塞空虚之地,又布私党于诸道,使统大权。其意觉得上皇一子得天下,则己不失繁华,此忠臣所为乎?”上由是疏之。
贼每破一城,城中人衣服、财贿、妇人皆为所掠。男人,壮者使之承担,羸、病、老、幼皆以刀槊戏杀之。禄山初以卒三千人授思明,使定河北,至是,河北皆下之,郡置防兵三千,杂以胡兵镇之;思明还博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