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壬寅,以邠宁兵马使韩游瑰为邠宁节度使。癸卯,以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颜为奉天行营节度使。
初,奉天围既解,李楚琳遣使入贡,上不得已除凤翔节度使,而心恶之。议者言楚琳凶逆反覆,若不堤防,恐生窥测。由是楚琳使者数辈至,上皆不引见,留之不遣。甫至汉中,欲以浑瑊代楚琳镇凤翔,陆贽上奏,觉得:“楚琳杀帅助贼,其罪固大,但以乘舆未复,大憝犹存,勤王之师悉在畿内,急宣速告,晷刻是争。商岭则道迂且遥,骆谷复为盗所扼,仅通王命,唯在褒斜,此路若又阻艰,南北遂将敻绝。以诸镇危疑之势,居二逆诱胁当中,汹汹群情,各怀向背。倘或楚琳发憾,公肆放肆,南塞冲要,东延大奸,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。今楚琳能两端顾望,乃是天诱其衷,故通归涂,将济大业。陛下诚宜深觉得念,厚加抚循,得其持疑,便足集事。必欲精求素行,追抉宿疵,则是改过不敷以补愆,改过不敷以赎罪。凡今将吏,岂得尽无疵瑕,人皆省思,孰免疑畏!又况阻命之辈,主谋之流,自知负恩,安敢归化!斯衅非小,所宜速图。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,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。”上豁然开悟,善待楚琳使者,优诏存慰之。
丁酉,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。
上欲为唐安公主造塔,厚葬之,谏议大夫、同平章事姜公辅表谏,觉得“山南非久安之地,公主之葬,会归上都,此宜俭薄,以副军须之急。”上使谓陆贽曰:“唐安造塔,其费甚微,非宰相所宜论。公辅正欲指朕不对,自求名耳。相负如此,当若那边之?”贽上奏,觉得公辅任居宰相,遇事论谏,不当罪之,其略曰:“公辅顷与臣同在翰林,臣今据理辨直则涉于私党之嫌,希旨顺成则违于匡辅之义。涉嫌止贻于身患,违义实玷于群恩。徇身忘君,臣之耻也!”又曰:“唯暗惑之主,则怨讟溢于下国而耳不欲闻,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寤,迨乎颠覆,犹未知非。”又曰:“当问理之是非,不论事之大小!《虞书》曰:‘兢兢业业,一日二日万机。’唐、虞之际,主圣臣贤,虑事之微,日至万数。但是微之不成不重也,如此,陛下又安可忽而念乎!”又曰:“若以谏争为指过,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;以谏争为取名,则匪躬之臣不该垂训于圣典。”又曰:“假成心将指过,谏以取名,但能闻善而迁,见谏不逆,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,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。因此利焉,所获多矣。傥或怒其指过而不改,则陛下招恶直之讥;黜其取名而不容,则陛下被违谏之谤。是乃掩己过而过弥著,损彼名而名益彰。果而行之,所失大矣。”上意犹怒,甲寅,罢公辅为左庶子。
丙寅,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。
己亥,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亦朔方节度使,朔方、邠宁、振武、永平、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。
甲辰,加李晟鄜坊、京畿、渭北、商华副元帅。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眷皆在长安,朱泚善遇之。军中有言及家者,晟泣曰:“天子安在,敢言家乎!”泚使晟靠近以家书遗晟曰:“公家无恙。”晟怒曰:“尔敢为贼为间!”立斩之。军士未授春衣,隆冬犹衣裘褐,终无叛志。
庚寅,车驾至城固。唐安公主薨,上长女也。
山南地热,上以军士未有春服,亦自御夹衣。
灵武守将宁景璿为李怀光治第,另将李如暹曰:“李太尉逐天子,而景璿为之治第,是亦反也!”攻而杀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