丙申,安南都护张舟奏破环王三万众。
田季安闻吐突承璀将兵讨王承宗,聚其徒曰:“师不跨河二十五年矣,今一旦越魏伐赵,赵虏,魏亦虏矣,计为之何如?”其将有超伍而言者,曰:“愿借骑五千,以除君忧!”季安大喊曰:“壮哉!兵决出,格沮者斩!”
丙辰,振武奏吐蕃五万馀骑至拂梯泉。辛未,丰州奏吐蕃万馀骑至大石谷,掠回鹘入贡还国者。
己亥,吐突承璀将神策兵发长安,命恒州四周藩镇各进兵招讨。
宪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天子上之下
元和五年庚寅,公元八一零年春,正月,刘济自将兵七万人击王承宗,时诸军皆未进,济独前奋击,拔饶阳、束鹿。河东、河中、振武、义武四军为恒州北道招讨,会于定州。会望夜,军吏以有外军,请罢张灯。张茂昭曰:“三镇,官军也,何谓外军!”命张灯,不由行人,不闭里门,三夜如常日,亦无敢鼓噪者。
上密问诸学士曰:“今欲用王承宗为成德留后,割其德、棣二州更加一镇以离其势,并使承宗输二税,请官吏,一如师道,何如?李绛等对曰:德、棣之隶成德,为日已久,今一旦割之,恐承宗及其将士忧疑怨望,得觉得辞。况其邻道情状一同,各虑它日豆割,或潜相构扇。万一旅拒,倍难措置,愿更三思。所是二税、官吏,愿因吊丧使至彼,自以其意谕承宗,令上表陈乞如师道例,勿令知出陛下意。如此,则幸而服从,于理固顺,若其不听,体亦无损。”上又问:“今刘济、田季安皆有疾,若其物故,岂可尽如成德付授其子,天下何时当平!议者皆言‘宜乘此际代之,不受则出兵讨之,时不要失。’如何?”对曰:“群臣见陛下西取蜀,东取吴,易于反掌,故阿谀躁竞之人争献策画,劝开河北,不为国度深谋远虑,陛下亦之前日胜利之易而信其言。臣等夙夜思之,河北之势与二方异。何则?西川、浙西皆非反侧之地,其四邻皆国度臂指之臣。刘辟、李锜独生狂谋,其下皆莫之与,辟、锜徒以货财啖之,雄师一临,则涣然离耳。故臣等当时亦劝陛下诛之,以其万全故也。成德则不然,内则胶固岁深,外则蔓连势广,其将士百姓怀其累代煦妪之恩,不知君臣逆顺之理,谕之不从,威之不平,将为朝廷羞。又,邻道平居或相猜恨,及闻代易,必合为一心,盖各为子孙之谋,亦虑他日及此故也。万一馀道或相表里,兵连祸结,财极力竭,西戎、北狄乘间窥窬,其为忧患可胜道哉!济、季安与承宗事体不殊,若物故之际,有间可乘,当临事图之。于今用兵,则恐未可。承平之业,非朝夕可致,愿陛下审处之。时吴少诚病甚,降等复上言:少诚病必不起。淮西事体与河北分歧,四旁皆国度州县,不与贼邻,无党援互助。朝廷命帅,今合法时,万一不从,可议征讨。臣愿舍恒冀难致之策,就申蔡易成之谋。脱或恒冀连兵,事未快意,蔡州有衅,势可发兵,南北之役俱兴,财力之用不敷。傥事不得已,须赦承宗,则恩德虚施,威令顿废。不如早赐处罚,以收镇冀之心,坐待机宜,必获申蔡之利。”既而承宗久未得朝命,颇惧,累表自诉。八月,壬午,上乃遣京兆少尹裴武诣真定宣慰,承宗受诏甚恭,曰:全军见迫,不暇俟朝旨,请献德、棣二州以明恳款。
左神策军吏李昱贷长安富人钱八千缗,满三岁不偿,京兆尹许孟容收捕械系,立期使偿,曰:“期满不敷,当死。”一军大惊。中尉诉于上,上遣中使宣旨,送本军,孟容不之遣。中使再至,孟容曰:“臣不奉诏,当死。然臣为陛下尹京畿,非按捺豪强,何故清除辇下!钱未毕偿,昱不成得。”上嘉其朴直而许之,都城震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