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午,以给事中柳公绰为京兆尹。公绰初赴府,有神策小将跃马横冲前导,公绰驻马,杖杀之。明日,入对延英。上色甚怒,诘其专杀之状。对曰:“陛下不以臣无似,使待罪京兆。京兆为辇毂师表,今视事之初,而小将敢尔冒昧,此乃轻陛下诏命,非独慢臣也。臣知杖无礼之人,不知其为神策军将也。”上曰:“何不奏?”对曰:“臣职当杖之,不当奏。”上曰:“谁当奏者?”对曰:“本军当奏;若死于街衢,金吾街使当奏;在坊内,摆布巡使当奏。”上无以罪之,退,谓摆布曰:“汝曹须作意此人,朕亦畏之。”
丙子,以韦贯之为湖南察看使,犹坐前事也。辛巳,以吏部侍郎韦顗、考功员外郎韦处厚等皆为远州刺史,张宿谗之,觉得贯之之党也。顗,见素之孙;处厚,敻之九世孙也。
王承宗纵兵四掠,幽、沧、定三镇皆苦之,争上表请讨承宗。上欲许之。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张弘靖觉得“两役并兴,恐国力所不支,请并力平淮西,乃征恒冀。”上不为之止,弘靖乃求罢。
己未,容管奏黄洞蛮屠岩州。
宥州军乱,逐刺史骆怡。夏州节度使田进讨平之。
乙已,以中书舍人李逢吉为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。逢吉,玄道之曾孙也。
幽州节度使刘总围乐寿。
戊寅,盗焚献陵寝宫、永巷。
辛丑,刑部侍郎权德舆奏:“自开元二十五年修《格局律令事类》后,至今《长行敕》,近删定为三十卷,请实施。”从之。
乙丑,义武节度使浑镐奏破成德兵于九门,杀千馀人。镐,瑊之子也。
六月,甲辰,高霞寓大败于铁城,仅以身免。时诸将讨淮西者,胜则虚张杀获,败则匿之。至是,大败不成掩,始上闻,中外骇愕。宰相入见,将劝上罢兵,上曰:“胜负兵家之常,今但当论用兵方略,察将帅之不堪任者易之,兵食不敷者助之耳。岂得以一将得胜,遽议罢兵邪!”因而独用裴度之言,它人言罢兵者亦稍息矣。己酉,霞寓退保唐州。
李光颜、乌重胤败淮西兵于小溵水,拔其城。
袁滋至唐州,去标兵,止其兵不使犯吴元济境。元济围其新兴栅,滋卑辞以请之,元济由是不复以滋为意。朝廷知之,甲寅,以太子詹事李愬为唐、随、邓节度使。愬,听之兄也。
诏发振武兵二千,会义武军以讨王承宗。
乙丑,河东节度使王锷薨。
元和十一年丙申,公元八一六年春,正月,己已,以弘靖同平章事,充河东节度使。
庚辰,翰林学士、中书舍人钱徽,驾部郎中、知制诰萧俛,各解聘,守本官。时群臣请罢兵者众,上患之,故黜徽、俛以警其馀。徽,吴人也。
田弘正奏破成德兵于南宫,杀二千馀人。
甲申,盗断建陵门戟四十七枝。
盗焚襄州梵刹军储。尽徙都城积草于四郊以备火。
乙丑,李光颜败于时曲。
丁未,以翰林学士王涯为郎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。
乙亥,幽州节度使刘总奏败成德兵,拔武强,斩首千馀级。
己丑,吐蕃款陇州塞,请互市,许之。
十仲春,壬寅,程执恭奏败成德兵于长河,斩首千馀级。
王锷家二奴告锷子稷改父遗表,匿所献家财。上命鞫于内仗,遣中使诣东都检括锷家财。裴度谏曰:“王锷既没,其所献之财已为很多。今又因奴告检括其家,臣恐诸将帅闻之,各以身后为忧。”上遽止使者。己巳,以二奴付京兆,杖杀之。
庚戌,东都奏盗焚柏崖仓。
东都西南接邓、虢,皆高山深林,民不耕作,专以射猎为生,人皆趫勇,谓之山棚。元膺设重购以捕贼。数日,有山棚鬻鹿,贼遇而夺之,山棚走召其侪类,且引官军共围之谷中,尽获之。按验,得其魁,乃中岳寺僧圆净,故尝为史思明将,勇悍过人,为师道谋,多买田于伊阙、陆浑之间,以舍山棚而衣食之。有訾嘉珍、门察者,潜部分以属圆净,圆净以师道钱千万,阳为治佛光寺,结党定谋,约令嘉珍等窃发城中,圆净举火于山中,集二县山棚入城助之。圆净时年八十馀,捕者既得之,奋锤击其胫,不能折。圆净骂曰:“鼠子,折人胫且不能,敢称健儿!”乃自置其胫,教使折之。临刑,叹曰:“误我事,不得使洛城流血!”党与死者凡数千人。留守、防备将二人及驿卒八人皆受其职名,为之耳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