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元四年丙子,公元前四五年春,正月,上行幸甘泉,效泰畤。三月,行幸河东,祠后土;赦汾阴徒。
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。
夏,旱。
上素闻琅邪王吉、贡禹皆明经洁行,遣使者征之。吉道病卒。禹至,拜为谏大夫。上数虚已问以政事,禹奏言:“古者人君俭仆,什一而税,亡它赋役,故家给人足。高祖、孝文、孝景天子,宫女不过十馀人,厩马百馀匹。后代争为豪侈,转转益甚;臣下亦相放效。臣愚觉得如泰初难,宜少放古以自节焉。方今宫室已定,无可何如矣;其馀尽可减损。故时齐三服官,输物不过十笥;方今齐三服官,作工各数千人,一岁费数巨万,厩马食粟将万匹。武帝时,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,以填后宫。及弃天下,多藏款项、财物,鸟兽、鱼鳖凡百九十物;又皆今后宫女置于园陵。至孝宣天子时,陛下恶有所言,群臣亦随故事,甚可痛也!故使天下承化,取女皆大过分,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,大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,是以内多怨女,外多旷夫。及众庶葬埋,皆虚地上以实地下。其过自上生,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。唯陛下深察古道,从其俭者。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,三分去二;择后宫贤者,留二十人,馀悉归之,及诸陵寝女无子者,宜悉遣;厩马可无过数十匹,独舍长安城南苑地,觉得田猎之囿。方今天下饥荒,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!天生贤人,盖为万民,非独使自文娱罢了也。”天子纳善其言,下诏,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;太仆减谷食马;水衡省肉食兽。
上用诸儒贡禹等之言,诏太官毋日杀,所具各减半;乘舆秣马,无乏闲事罢了。罢角抵、上林宫馆希御幸者、齐三服官、北假田官、盐铁官、常平仓。博士弟子毋置员,以广学者。令民有能通一经者。皆复。省科罚七十馀事。
初元元年癸酉,公元前四八年春,正月,辛丑,葬孝宣天子于杜陵;赦天下。
是岁,弘恭病死,石显为中书令。
上正视萧望之不已,欲倚觉得相;恭、显及许、史后辈、侍中、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。重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,言“地动殆为恭等,不为三独夫动。臣愚觉得好退恭、显以章蔽善之罚,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。如此,则承平之门开,灾异之愿塞矣。”书奏,恭、显疑其重生所为,白请考奸滑,辞果服;遂逮重生系狱,免为庶人。
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,给事中,朝朔望。
关东饥,齐地人相食。
中书令弘恭、仆射石显,自宣帝时久典枢机,明习文法;帝即位多疾,以显久典事,中人无外党,精专可托任,遂委以政,事无小大,因显白决,贵幸倾朝,百僚皆敬事显。显为人巧慧习事,能深得人主微指,内深贼,持抵赖,以诽谤人,忤恨睚眦,辄被以危法;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,群情常独持故事,不从望之等。
夏,四月,有星孛于参。
三月,丙午,立皇后王氏,封后父禁为阳平候。
恭、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,疏退许、史状,候望之出休日,令朋、龙上之。事下弘恭问状,望之对曰:“外戚在位多奢淫,欲以改正国度,非为邪也。”恭、显奏:“望之、堪、重生朋党相称举,数谮诉大臣,毁离亲戚,欲以专擅权势。为臣不忠,诬上不道,请谒者召致廷尉。”时上初即位,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,可其奏。后上召堪、重生,曰:“系狱。”上大惊曰:“不但廷尉问邪!”以责恭、显,皆叩首谢。上曰:“令出视事。”恭、显因使史高言:“上新即位,未以德化闻于天下,而先验徒弟。即下九卿、大夫狱,宜因决免。”因而制诏丞相、御史:“前将军望之,傅朕八年,无它罪恶。今事长远,识忘难懂,其赦望之罪,收前将军、光禄勋印绶;及堪、重生皆免为庶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