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寅,太和公主至京师,改封安宁大长公主,诏宰相帅百官迎谒于章敬寺前。公主诣光顺门,去盛服,脱簪珥,谢回鹘负恩、和亲无状之罪。上遣中使慰谕,然后入宫。阳安等六公主不来慰劳安宁公主,各罚俸物及封绢。
诏停归义兵,以其士卒分隶诸道为马队,优给粮赐。
李德裕言于上曰:“议者皆云刘悟有功,稹未可亟诛,宜全恩礼。请下百官议,以尽情面。”上曰:“悟亦何功,当时迫于救死耳,非素心徇国也。籍使有功,父子为将相二十馀年,国度报之足矣,稹何得复自言!朕觉得凡有功当显赏,有罪亦不成苟免也。”德裕曰:“陛下之言,诚得理国之要。”
解朝政至上党,刘稹见朝政曰:“相公危困,不任拜诏。”朝政欲突入,兵马使刘武德、董可武蹑帘而立,朝政恐有他变。遽走出。稹赠赆直数千缗,复遣牙将梁叔文入谢。薛士幹出境,俱不问从谏之疾,直为已知其死之意。都押牙郭谊等乃大出军,至龙泉驿迎候敕使,请用河朔事体。又见监军言之,崔士康懦怯,不敢违。因而将吏扶稹出见士众,发丧。士幹竟不得入牙门,稹亦不受敕命。谊,兖州人也。解朝政复命,上怒,杖之,配恭陵。囚姜崟、梁叔文。辛巳,始为从谏辍朝,赠太傅,诏刘稹护丧归东都。又召见刘从素,令以书谕稹,稹不从。丁亥,以忠武节度使王茂元为河阳节度使,邠宁节度使王宰为忠武节度使。茂元,栖曜之子;宰,智兴之子也。
癸酉,仇士良以左卫大将军、内侍监致仕。其党送归私第,士良教以固权宠之术曰:“天子不成令闲,常宜以奢糜娱其耳目,使日新月盛,得空更及它事,然后吾辈能够得志。慎勿使之读书,靠近儒生,彼见前代兴亡,心知恐忧,则吾蜚疏斥矣。”其党拜谢而去。
赐魏博节度使何重顺名弘敬。
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崔珙罢为右仆射。
仲春,庚申朔,日有食之。
上虽外尊宠仇士良,内实忌恶之。士良颇觉之,遂以老病求散秩,诏以左卫大将军兼内侍监、知费事。
夏,四月,辛未,李德裕乞退就闲局。上曰:“卿每辞位,使我旬日不得听。今大事皆未就,卿岂得求去!”
六月,王茂元遣兵马使马继等将步骑二千军于天井关南科斗店,刘稹遣衙内十将薛茂卿将亲军二千拒之。
壬寅,以翰林学士承旨崔铉为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。铉,元略之子也。上夜召学士韦琮,以铉名授之,令草制,宰相、枢密皆不之知。时枢密使刘行深、杨钦义皆愿悫,不敢预事,老宦者尤之曰:“此由刘、杨懦怯,堕败旧风故也。”悰,乾度之子也。
武宗至道昭肃孝天子中
庚戌,以石雄为丰州都防备使。乌介可汗走保黑车子族,其溃兵多诣幽州降。
河阳节度使王茂元以步骑三千守万善;河东节度使刘沔步骑二千守芒车关,步兵一千五百军榆社;成德节度使王元逵以步骑三千守临洺,掠尧山;河中节度使陈夷行以步骑一千守翼城,步兵五百益冀氏。辛丑,制削夺刘从谏及子稹官爵,以元逵为泽潞北面招讨使,何弘敬为南面招讨使,与夷行、刘沔、茂元合力攻讨。先是河北诸镇有自主者,朝廷必先有吊丧使,次册赠使、宣慰使继往商度军情。必不成与节,则别除一官;俟军中不听出,然后始用兵。故常及半岁,军中得缮完为备。至是,宰相亦欲且遣使开谕,上即命下诏讨之。王元逵受诏之日,出师屯赵州。
黠戛斯求册命,李德裕奏,宜与之结欢,令自将兵求杀使者罪人,及讨黑车子。上恐加可汗之名即不修臣礼,踵回鹘故事求岁遗及卖马,踌躇未决。德裕奏:“黠戛斯已自称可汗,今欲藉其力,恐不成吝此名。回鹘有安然、史之功,故岁赐绢二万匹,且与之和市。黠戛斯何尝有功于中国,岂敢遽求赂遗乎!若虑其不臣,当与之约,必如回鹘称臣,乃行册命;又当叙同姓以亲之,使执子孙之礼。”上从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