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卯,南路军拔贼沃州寨,甲辰,拔新昌寨,破贼将毛应天,进抵唐兴。
仲春,以中书令白敏中兼中书令,充凤翔节度使;以左仆射、判度支杜悰兼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。
封宪宗子忄丐为信王。八月,裘甫至京师,斩于东市。加王式检校右散骑常侍,诸将官赏各有差。先是,上每以越盗为忧,夏侯孜曰:“王式才有馀,不日得胜矣。”孜与式书曰:“公专以执裘甫为事,军须细大,此期悉力。”故式所奏求无不从,由是能成其功。
先是,贼谍入越州,军吏匿而饮食之。文武将吏常常潜与贼通,求城破之日免死及全老婆。或诈引贼将来降,实窥真假。城中暗害屏语,贼皆知之。式阴察知,悉捕索,斩之。刑将吏尤横猾者,严门禁,无验者不得出入,警夜周到,贼始不知我所为矣。式命诸县开仓廪以赈窘蹙,或谓:“贼未灭,军食方急,不成散也。”式曰:“非汝所知。”官军少骑卒,式曰:“吐蕃、回鹘比配江、淮者,其人习险阻,便鞍马,可用也。”举籍府中,得骁健者百馀人。虏久羁旅,所部遇之无状,困馁甚。式既犒饮,又趒其父母老婆,皆泣拜喝彩,愿效死,悉觉得骑卒,使骑将石宗本将之。凡在管内者,皆视此籍之,又奏得龙陂监马二百匹,因而马队足矣。或请为烽燧以诇贼远近众寡,式笑而不该。选懦卒,使乘健马,少与之兵,觉得候骑。众怪之,不敢问。因而阅诸营见卒及土团后辈,得四千人,使导军分路讨贼。府下无守兵,更籍土团千人以补之。乃命宣歙将白琮、浙西将凌茂贞帅本军,北来将韩宗政等帅土团,合千人;石宗本帅马队为前锋,自上虞趋奉化,解象山之围,号东路军。又以义成将白宗建、忠武将游君楚、淮南将万璾帅本军与台州唐兴军合,号南路军。令之曰:“毋争险易,毋焚庐舍,毋杀布衣以增首级!布衣主谋者,募降之。得贼金帛,官无所问。俘获者,皆越人也,释之。”
十一月,丁丑,上祀圆丘;赦,改元。
夏,四月,式行至柿口,义成军不整,式欲斩其将,久乃释之,自是军所过若无人。至西陵,裘甫遣使请降。式曰:“是必无降心,直欲窥吾所为,且欲使吾骄怠耳。”乃谓使者曰:“甫面缚以来,当免而死。”乙未,式入越州,既交政,为郑祗德置酒,曰:“式主军政,不成以饮,监军但与众宾尽醉。”迨夜,继以烛,曰:“式在此,贼安能妨人乐饮!”丙申,饯祗德于近郊,复乐饮而归。因而始修军令,告馈饷不敷者息矣,称疾卧家者起矣,先求迁职者默矣。贼别帅洪师简、许会能帅所部降。式曰:“汝降是也,当立效以自异。”使帅其徒为前锋,与贼战有功,乃奏以官。
戊寅,浙东东路军大破裘甫于南陈馆,斩首数千级,贼委弃缯帛盈路,以缓追者,□跌戣令士卒:“敢顾者斩!”毋敢犯者。贼果自黄罕岭遁去,六月,甲申,复入剡。诸军失甫,不知地点,义成将张茵在唐兴获俘,将苦之,俘曰:“贼入剡矣。苟舍我,我请为军导。”从之,茵后甫一日至剡,壁其东南,府中闻甫入剡,复大恐,王式曰:“贼来就擒耳!”命趣东、南两路军会于剡,辛卯,围之,贼城守甚坚,攻之,不能拔,诸将议绝溪水以渴之,贼知之,乃出战。三日,凡八十三战,贼虽败,官军亦疲。贼请降,诸将出以白式,式曰:“贼欲少休耳,益谨备之,功垂成矣。”贼果复出,又三战。庚半夜,裘甫、刘暀、刘庆从百馀人出降,遥与诸将语,离城数十步,官军疾趋,断厥后,遂擒之,壬寅,甫等至越州,式腰斩暀、庆等二十馀人,械甫送京师。剡城犹未下,诸将已擒甫,不复设备。刘从简帅懦夫五百突围走,诸将追至大兰山,从简据险自守。秋,七月,丁巳,诸将共霸占之。台州刺史李师望募贼相捕斩之以自赎,所降数百人,得从简首,献之。诸将还越,式大置酒。诸将乃请曰:“谋等发展军中,久更行陈,本年得从公破贼,然私有所不谕者,敢问:公之始至,军食方急,而遽散以赈窘蹙,何也?”式曰:“此易知耳,贼聚谷以诱饥人,吾给之食,则彼不为盗矣;且诸县无守兵,贼至,则仓谷适足资之耳”又问:“不置烽燧,何也?”式曰:“烽燧以是趣救兵也,兵尽行,城中无兵以继之,徒惊士民,使自溃乱耳。”又问:“使懦卒为候骑而少给兵,何也?”式曰:“彼勇卒操利兵,遇敌且不量力而斗;斗死,则贼至不知矣。”皆拜曰:“非所及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