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辰,御史台奏:“朱温篡逆,编削本朝《律令格局》,悉收旧本焚之,今台司及刑部、大理寺所用皆伪廷之法。闻定州敕库独占本朝《律令格局》具在,乞下本道录进。”从之。
戊戌,加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兼中书令;以北京留守继岌为东京留守、同平章事。
吴越王閔以行军司马杜建徽为左丞相。
议者以郭崇韬勋臣为宰相,不能知朝廷典故,当用前朝名家以佐之。或荐礼部尚书薛廷珪,太子少保李琪,尝为太祖册礼使,皆耆宿有文,宜为相。崇韬奏廷珪浮华无相业,琪倾险无士风;尚书左丞赵光胤廉洁刚正,自梁未亡,北人皆称其有宰相器。豆卢革荐礼部侍郎韦说谙练朝章。丁巳,以光胤为中书侍郎,与说并同平章事。光胤,光逢之弟;说,岫之子;廷珪,逢之子也。光胤性草率,喜自矜;说谨重守常罢了。
甲子,帝发大梁;十仲春,庚午,至洛阳。
赵光逢自梁朝罢相,杜门不交来宾,光胤时往见之,语及政事。他日,光逢署其户曰:“请不言中书事。”
诏文武官先诣洛阳。
丙申,赐滑州留后段凝姓名曰李绍钦,耀州刺史杜晏球曰李绍虔。
壬寅,岐王遣使致书,贺帝灭梁,以季父自居,辞礼甚倨。
彗星见舆鬼,长丈馀,蜀司天监言国有大灾。蜀主诏于玉局化设道场,右补阙张云上疏,觉得:“百姓怨气上彻于天,故彗星见。此乃亡国之征,非祈禳可弭。”蜀主怒,流云黎州,卒于道。
己未,加张全义守尚书令,高季兴守中书令。时季兴入朝,上待之甚厚,安闲问曰:“朕欲用兵于吴、蜀,二国何先?”季兴以蜀道险难取,乃对曰:“吴地薄民贫,克之无益,不如先伐蜀。蜀土敷裕,又主荒民怨,伐之必克。克蜀以后,逆流而下,取吴如反掌耳。”上曰:“善!”
李继韬闻上灭梁,恐忧,不知所为,欲北走契丹,会有诏征诣阙;继韬将行,其弟继远曰:“兄以反为名,何地自容!往与不往等耳,不若深沟高垒,坐食积粟,犹可延光阴;入朝,立死矣。”或谓继韬曰:“先令私有大功于国,主上于公,季父也,往必无虞。”继韬母杨氏,善蓄财,家赀百万,乃与杨氏同行,赍银四十万两,他货称是,大布赂遗。伶人寺人争为之言曰:“继韬初天真谋,为奸人所惑耳。嗣昭亲贤,不成无后。”杨氏复入宫见帝,泣请其死,以其先报酬言;又求哀于刘夫人,刘夫人亦为之言。及继韬入见待罪,上释之,留月馀,屡从游畋,宠待仍旧。皇弟义成节度使、同平章事存渥深诋诃之,继韬心不自安,复赂摆布求还镇,上不准。继韬潜遣人遗继远书,教军士放火,冀天子复遣己抚安之,事泄,辛巳,贬登州长史,寻斩于天津桥南,并其二子。遣使斩继远于上党,以李继达放逐城巡检。召权知军州事李继俦诣阙,继俦占有继韬之室,料简妓妾,搜校货财,不时即路。继达怒曰:“吾家兄弟父子同时诛死者四人,大兄曾无骨肉之情,贪淫如此;吾诚羞之,无面视人,生不如死!”甲申,继达衰服,帅麾下百骑坐戟门呼曰:“谁与吾反者?”因攻牙宅,斩继俦。节度副使李继珂闻乱,募市人,得千馀,攻子城。继达知事不济,开东门,归私第,尽杀其老婆,将奔契丹,出城数里,从骑皆散,乃自刭。
郭崇韬上言:“河南节度使、刺史上表者但称姓名,未除新官,恐负忧疑。”十一月,始降制以新官命之。
戊申,中书奏以:“国用未充,请量留三省、寺、监官,馀并停,俟见任者满二十蒲月,以次代之;其西班大将军以下,令枢密院准此。”从之。人颇咨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