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未,帝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,以郑仁诲为东京留守。
初,静海节度使吴权卒,子昌岌立。昌岌卒,弟昌文立。是月,始请命于南汉,南汉以昌文为静海节度使兼安南都护。
唐祠部朗中、知制诰徐铉言贡举初设,不宜遽罢,乃复行之。
蜀左匡圣马步都批示使、保宁节度使安思谦谮杀张业,废赵廷隐,蜀人皆恶之。蜀主使将兵救王景崇,思谦逗桡无功,内惭惧,不自安。自张业之诛,宫门保卫加严,思谦觉得疑己,言多不逊。思谦典宿卫,多杀士卒以立威。蜀主阅卫士,丰年尚壮而为思谦所斥者,复留隶籍,思谦杀之,蜀主不能平。思谦三子,扆、嗣、裔,倚父势暴横,为国人患。翰林使王藻屡言思谦怨望,将反,丁巳,思谦入朝,蜀主命懦夫击杀之,及其三子。藻亦坐擅启边奏,并诛之。
乙酉,帝发大梁。庚寅,至怀州。帝欲兼行速进,控鹤都批示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郑好谦曰:“贼势方盛,宜慎重以挫之。”好谦言于帝,帝怒曰:“汝安得此言!必为人所使,言其人则生,不然必死,”好谦以实对,帝命并晁械于州狱。壬辰,帝过泽州,宿于州东北。
北汉乘胜进逼潞州。丁丑,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,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;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出邀北汉军,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;又命马军都批示使、宁江节度使樊爱能、步军都批示使、清淮节度使何徽、义成节度使白重赞、郑州防备使史彦超、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,宣微使向训监之。重赞,宪州人也。
以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、同平章事。
唐主又命少府监冯延鲁巡抚诸州,右拾遗徐锴表延鲁无才多罪,行动轻浅,不宜奉使。唐主怒,贬锴校书郎、分司东都。锴,铉之弟也。
戊辰,府州防备使折德扆奏北汉将乔趕犯境,击走之。
帝屡戒晋王曰:“昔吾西征,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,此无他,惟多藏金玉故也。我死,当衣以纸衣,敛以瓦棺;速营葬,勿久留宫中;圹中无用石,以甓代之;工人役徒皆和雇,勿以烦民;葬毕,募近陵民三十户,蠲其杂徭,使之守视;勿修下宫,勿置守陵宫人,勿作石羊、虎、人、马,惟刻石置陵前云:‘周天子平生好俭省,遗令用纸衣、瓦棺,嗣天子不敢违也。’汝或吾违,吾不福汝!”又曰:“李洪义当与节钺,魏仁浦勿使离枢密院。”
北汉主闻太祖晏驾,甚喜,谋大肆犯境,遣使请兵于契丹。仲春,契丹遣其武定节度使、政事令杨兖将万馀骑如晋阳。北汉主自将兵三万,以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摆设,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批示使,与契丹自团柏南趣潞州。
庚辰,加晋王荣兼侍中,判表里兵马事。时群臣希得见帝,中外惊骇,闻晋王典兵,民气稍安。
先是,楚州刺史田敬洙请修白水塘溉田以实边,冯延己觉得便。李德明因请大辟旷土为屯田,修复地点渠塘堙废者。吏人缘扰乱,大兴力役,夺民田甚众,民愁怨无诉。徐铉以白唐主,唐主命铉按视之,铉籍民田悉归其主。或谮铉擅作威福,唐主怒,流铉舒州。然白水塘竟不成。
乙亥,帝朝享太庙,被兖冕,摆布掖以登阶,才及一室,酌献,昂首不能拜而退,命晋王荣终礼。是夕,宿南郊,疾尤剧,几不救,夜分小愈。
邺都留守、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批示使、同平章事王殷恃功跋扈,凡河北镇戍兵利用敕处罚者,殷即以帖行之,又多掊敛民财。帝闻之不悦,令人谓曰:“卿与国同体,邺都帑庾甚丰,卿欲用则取之,何患无财!”成德节度使何福进素恶殷,甲子,福进入朝,密以殷阴事白帝,帝由是疑之。乙丑,殷入朝,诏留殷充都城表里巡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