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武后母在蜀郡,遣吏归迎;会成帝崩,吏恐门路有盗贼,后母留止。摆布或讥武事亲不笃,帝亦欲改易大臣,冬,十月,策免武,以列侯返国。癸酉,以师丹为大司空。丹见上多所匡改成帝之政,乃上书言:古者谅暗不言,听于冢宰,三年无改于父之道。前大行尸柩在堂,而官爵臣等以及支属,鲜明皆贵宠,封舅为阳安侯,皇后尊号不决,豫封父为孔乡侯;出侍中王邑、射声校尉王邯等。圣旨比下,变动政事,卒暴无渐。臣纵不能明陈大义,复曾不能牢让爵位,相随空受封侯,增益陛下之过。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,流杀群众,日月不明,五星失行,此皆举错失中,号令不定,法度失理,阴阳溷浊之应也。
孔光、何武奏:“迭毁之次当以时定,请与群臣杂议。”因而光禄勋彭宣等五十三人皆觉得:“孝武天子虽有功烈,亲尽宜毁。”太仆王舜、中垒校尉刘歆议曰:“礼》,天子七庙。七者其正法数,可常数者也。宗不在此数中,宗变也。苟有功德则宗之,不成预为设数。臣愚觉得孝武天子功烈如彼,孝宣天子崇立之如此,不宜毁。”上览其议,制曰:“太仆舜、中垒校尉歆议可。”
尚书令唐林上疏曰:“窃见免大司空丹策书,泰深痛切!君子作文,为贤者讳。丹,经为世儒宗,德为国黄聇,亲傅圣躬,位在三公;所坐者微,海内未见其大过。事既以往,免爵太重;京师识者咸觉得好复丹爵邑,使奉朝请。唯陛下裁览众心,有以尉复徒弟之臣!”上从林言,下诏,赐丹爵关内侯。
“臣伏惟情面无子,年虽六七十,犹博取而广求。孝整天子深见天命,烛知至德,以丁壮克己,立陛下为嗣。先帝暴弃天下,而陛下继体,四海安宁,百姓不惧,此先帝圣德,当合天人之功也。臣闻‘天威不违颜天涯’,愿陛下沉思先帝以是建立陛下之意,且克己躬行,以观群下之从化。天下者,陛下之家也,胏附何患不繁华,不宜匆急如果,其不悠长矣!”丹书数十上,多切直之言。
孝哀天子上
中山王箕子,幼有眚病,祖母冯太后自养视,数祷祠解。上遣中郎谒者张由将医治之。由素有狂易病,病发,怒去,西归长安。尚书簿责由擅去状,由恐,因诬言中山太后祝诅上及傅太后。傅太后与冯太后并事元帝,追怨之,因是遣御史丁玄案验;数旬日,无所得。更使中谒者令史立治之;立受傅太后指,冀得封侯,治冯太后女弟习及弟妇君之,死者数十人,诬奏云:“祝诅,行刺上,立中山王。”责问冯太后,无服辞。立曰:“熊之上殿何其勇,今何怯也!”太后还谓摆布:“此乃中语,宿世事,吏何用知之?欲陷我效也!”乃饮药他杀。宜乡侯参、君之、习夫及子当相坐者,或他杀,或伏法,凡死者十七人。众莫不怜之。
傅太后从弟子迁在摆布,尤倾邪,上恶之,免官,遣归故郡。傅太后怒;上不得已,复留迁。丞相光与大司空丹奏言:“圣旨前后相反,天下迷惑,无所取信。臣请归迁故郡,以销奸党。”卒不得遣,复为侍中,其逼于傅太后,皆此类也。
司隶孙宝奏请覆治冯氏狱,傅太后大怒曰:“帝置司隶,主使察我!冯氏反事明白,故欲擿抉以扬我恶,我当坐之!”上乃顺指,下宝狱。尚书仆射唐林争之,上以林朋党比周,左迁敦煌鱼泽障候。大司马傅喜、光禄大夫龚胜固争,上为言太后,出宝,复官。张由以先告,赐爵关内侯;史立迁中太仆。
会有上书言:“古者以龟、贝为货,今以钱易之,民以故贫,宜可改币。”上以问丹,丹对言可改。章下有司议,皆觉得行钱以来久,难卒变易。丹白叟,忘其前语,复从公卿议。又丹使吏书奏,吏私写其草。丁、傅后辈闻之,令人上书告“丹上封事,行道人遍持其书。”上以问将军、中朝臣,皆对曰:“忠臣不显谏。大臣奏事,不宜漏泄,宜不廷尉治。”事下廷尉,劾丹大不敬,事未决,给事中、博士申咸、炔钦上书言:“丹经行非常,自近世大臣能若丹者少。发奋懑,奏封事,不及沉思远虑,使主簿书,漏泄之过不在丹,以此贬黜,恐不厌众心。”上贬咸、钦秩各二等。遂策免丹曰:“朕惟君位尊任重,怀谖迷国,进退违命,反覆异言,甚为君耻之!以君尝托傅位,未忍考于理,其上大司空、高乐侯印绶,罢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