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,八月,莽亲之南郊,铸作威斗,以五石铜为之,若北斗,长二尺五寸,欲以厌胜众兵。既成,令司命负之,莽出在前,入在御旁。
莽意觉得制定则天下自平,故锐思于地理,制礼,作乐,讲合《六经》之说。公卿旦入暮出,论议比年不决,不暇省狱讼冤结,民之急务。县宰缺者数年守兼,统统贪残日甚。中郎将、绣衣法律在郡国者,并乘权势,传相举奏。又十一公士漫衍劝农桑,班时令,按诸章,冠盖相望,交叉门路,召会吏民,拘系证左,郡县赋敛,递相赇赂,白黑纷然,守阙奉告者多。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,故务自揽众事,有司受成苟免。诸宝贝名、帑藏、钱谷官皆宦者领之;吏民上封事,寺人、摆布开辟,尚书不得知。其畏备臣下如此。又好变改轨制,政令烦多,当推行者,辄诘责乃以处置,前后相乘,愦眊不渫。莽常御灯火至明,犹不能胜。尚书因是为奸,寝事,上书待报者比年不得去,拘系郡县者逢赦而后出,卫卒不交代者至三岁。谷籴常贵,边兵二十馀万人,仰衣食县官。五原、代郡尤被其毒,起为盗贼,数千报酬辈,转入旁郡。莽遣捕盗将军孔仁将兵与郡县合击,岁馀乃定。
秋,七月,辛酉,霸城门灾。
天凤五年戊寅,公元一八年春,正月,朔,北军南门灾。
是岁,扬雄卒。初,成帝之世,雄为郎,给事黄门,与莽及刘秀并列;哀帝之初,又与董贤同官。莽、贤为三公,权倾人主,所荐莫不拔擢,而雄三世不徙官。及莽篡位,雄以耆老久次,转为大夫。恬于势利,好古乐道,欲以文章成名于后代,乃作《大玄》以综天、地、人之道;又见诸子各以其智舛驰,大略诋訾贤人,即为怪迂、析辩诡辞以挠世事,虽小辩,终破大道而惑众,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,故交时有问雄者,常用法应之,号曰《法言》。用心于内,不求于外,于时人皆忽之;唯刘秀及范逡敬焉,而桓谭觉得绝伦,巨鹿侯芭师事焉。大司空王邑、纳言严尤闻雄死,谓桓谭曰:“子常称扬雄书,岂能传于后代乎?”谭曰:“必传,顾君与谭不及见也。凡人贱近而贵远,亲见扬子云禄位面貌不能动听,故轻其书。昔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,薄仁义,非礼学,然后好之者尚觉得过于《五经》,自汉文、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。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,而论不诡于贤人,则必度越诸子矣!”
大司空议曹史代郡范升奏记王邑曰:“升闻子以人不间于其父母为孝,臣以下不非其君上为忠。今世人咸称朝圣,皆曰公明。盖明者无不见,圣者无不闻。今天下之事,昭昭于日月,震震于雷霆,而朝云不见,公云不闻,则元元焉所呼天!公觉得是而不言,则太小矣;知而从令,则过大矣。二者于公无能够免,宜乎天下归怨于公矣。朝以远者不平为至念,升以近者不悦为重忧。今动与时戾,事与道反,驰骛覆车之辙,踵循败露以后,后出益可怪,晚发愈可惧耳。方春岁首而动发远役,藜藿不充,田荒不耕,谷价腾踊,斛至数千,吏民陷于汤火当中,非国度之民也。如此,则胡、貊守阙,青、徐之寇在于帷帐矣。升有一言,能够解天下倒县,免元元之急;不成书传,愿蒙引见,极陈所怀。”邑不听。
天凤四年丁丑,公元一七年夏,六月,莽更授诸侯茅土于明堂,亲设文石之平,陈菁茅四色之土,告于岱宗、泰社、后土、先祖、先妣以班授之。莽好空言,慕古法,多册封人,性实鄙吝,托以地理不决,故且先赋茅土,用慰喜封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