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迁对他这随性早就风俗,呵呵一笑:“小弟作陪。”随他并肩去了。
卿尘略觉惊奇:“但是五岁便以诗作誉满江东、人称‘天下第一才子’的陆迁?”
褚元敬暗自考虑,这一番话也是了然士族必衰之路。本朝文臣多出自门阀士族之家,世袭罔替,然武将却多是浴血交战出来,身属豪门。自凌王执掌兵部,一概只论军功,非论家世,汲引了多量豪门将士,军中带兵的大将已逐步构成豪门一派,模糊与士族门阀相抗。士族佐政已久,以凌王之刚冷专断,岂容他们持续坐大?这也使得他同一些新进文臣甘心跟随厥后,便因面前这个主子同其他皇子都分歧,傲视间早有一番挥刃百岳的泱泱气度,励精图治的高远抱负,这统统都使他甘心臣服。
卿尘凤目清凛,掠过淡淡光彩:“太子已废,储君之位岂会久长空置?过些光阴,皇上必定调集众臣重新择储,届时无妨一起推举溟王,不怕人多。溟王那边也不会放过这等良机,至此不明也了然。”
灯火映着玉颜静如止水,卿尘淡淡道:“皇上虽废了太子,但心中还是只要一个太子。人老了,身在其位不免警省,侍之以诚孝,和睦兄弟,方为其道。”
书房中劈面立着几个朴拙的古木书格,上面堆满了书册文卷,一个戴墨客头巾的年青人正在执卷翻看,中间夜天凌和几人坐着说话。
几人寂静,灯火下夜天凌一向沉默不语,仿佛如有所思。偶尔抬眼,却正赶上卿尘也向他看来,眼秘闻精密密带了秋水似的洁白,叫贰心底悄悄一动,竟有种柔嫩入骨的错觉。
陆迁道:“如此便是以静制动的理了。本日殿下为废太子讨情,倒是一步好棋。”
卿尘一笑,轻敛衣衿与他们行礼:“莫先生和褚大人是见过的,敢问这两位……”
夜天凌和她目光相触,挑了挑眉梢:“这疯状元不是徒具浮名,久了你就晓得了,不必理他。”
杜君述临走前深深看了卿尘一眼,想起数年前酒后狂放同凌王批评天下女子,竟无一人能入其眼。当日可曾想到,世上有如许一个女子,叫民气服倾慕?凌王现在看来是情已深种,缘分之奥妙,妙不成言。他想到此处,表情镇静,搭了陆迁的肩头道:“陆老弟,人生痛快,彻夜不醉不归!”
卿尘吃了一惊,忙侧身道:“受之有愧。”然听闻夜天凌既然常常同杜君述提起本身,便知此人是他的亲信谋士,不由得对杜君述多了几分打量。但见他虽行动无状,布衣长衫看似得志,却难掩胸中丘壑,同莫不平的深稳老练比拟,更多了几分俶傥狂气。
卿尘本来只听他们群情,见杜君述看来,微微一笑:“是明是暗,不过是一层之隔,他既要在暗,无妨将他往高处推,天然便了然。”
卿尘看了夜天凌一眼,那峻峭面庞逆了烛光,淡淡投下倨傲的影子,唇角刀锋般的锋利,清楚可见。
杜君述接着道:“溟王多方运营,但手中最大的筹马还是凤家。”说罢,看向卿尘。
杜君述道:“杜某对殿下早已是断念塌地的佩服,现下亦有莫先生同郡主帮手,何愁天下不定?”
卿尘此话叫夜天凌内心微微一动,开口道:“士族门阀虽权倾一时,但也有盛极必衰的时候,现在储君之事不敷言道,反而对诸侯国必得有所鉴戒。中枢一动,诸侯必趁机生乱,却也恰是撤藩的好机遇。削了侯国权势,则中原一统无忧,方能罢休整治内奸,完整绝除比年兵患。”
卿尘无法挑眉:“凤家数代以来靠的都是联婚,纤舞已亡,鸾飞亦去,若我所料不错,凤家该是会临时张望。毕竟在凤衍看来,此事上他手里只要一颗棋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