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风将营火鼓得透明，丁关将那烤好的兔子挑起来，闹哄哄分了一圈，仍旧粗着嗓门道：“这又不是第一次，圣武二十二年斩杀西突厥左贤王那一战，凌王率玄甲军越离侯山，过瀚海，孤军深切敌腹两千余里，杀敌五万而归，漠南一带不就是当时打下的！”
夜天汐点头道：“现在雄师汇合一处，一一击破，他们毫不是敌手。”
丁关将嘴中骨头往地上一啐：“当然，老子那年随凌王一向打进可达纳城，生生灭了东突厥的王庭！”
“……绝无贰言！”
二十二年的那次战役，倒有很多人也切身经历过，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群情起来。
夜天汐看着地上血迹长叹一声：“幸亏是四哥领兵在前，不但全军无恙，反而大败谷兰王，这几日策应不上，真是让我捏了把汗。接下来这仗，不知四哥有何筹算？”
夜天凌往他那处看了一眼：“迷路？”眸色一沉，声音转冷，“迟戍安在？”
“说不得？”
连绵数里的虎帐里点点闪着些篝火，不时有将士仓猝出入帅帐。阔别帅帐的火堆旁席地坐着些兵士，刀剑碰击声中，火上烤着的刚猎来的野味目睹已冒了油。
邱平义猛地一怔，抬开端来看向几位皇子。
“初入漠北之时，已有多日。”
“放屁！”暗处俄然有人喝骂一声，粗大的嗓门喝道，“谁说迟戍投敌了！”
“何时？”
众将不料有此一变，皆是震惊，十一已迈出一步欲要禁止，但还是迟了。
目送夜天汐出帐，夜天凌俄然面色略变，抬手抚上左胸。十一仓猝上前，问道：“四哥！你的伤还未病愈，要不要宣军医看看？”
“邱平义，你可听明白了？”夜天凌缓缓道。
后日初晓，朝阳刚在荒凉天涯映出霞光，玄甲军已达营前。
你一言我一语，兵士们一边骂嚷着，一边群情：“我们这边倒好说，凌王的玄甲军在前面可成了孤军，若不撤兵，弄不好一个也回不来。”
“甚么？”夜天汐猛地昂首，“说！”
邱平义扶在佩剑上的手青筋凸起，面上有一刹时的踌躇，但半晌后，他俯身拜下：“末将明白，还请殿下宽赦末将亲族，末将……不堪感激！”话落之时蓦地拔剑，横往颈中一抹，帐中血溅三尺。
“呸！你看他那文文弱弱的模样像哪门子将军？”
夜天凌目光和十一微微一触，眼中惊奇尚未成形，便被深墨般的眸色吞噬，沉声道：“五弟此话有何按照？”
夜天凌淡淡扫了他一眼：“迟戍曾同你提起叛投西突厥之事？”
“那里还用得着你脱手？五殿下那边先饶不了他！耽搁雄师的罪名，谁担待得起？”
夜天汐看向昂首在地的邱平义，沉声道：“叛国者诛九族，坦白、藏匿、知而不报者，当以同罪论处，但可依情不涉亲族。”他说得极慢，一字一句非常清楚。
夜天凌唇角现出一丝淡冷的锋芒：“你知情不报，令迟戍顺利分开营中，而致雄师困于此处耽搁战机，如此该当何罪！”
“是东突厥始罗的部将。”夜天凌站起来，这始罗可汗入天都朝见天帝，以示不与西突厥联手，看来还是不耐孤单，要蹚这趟浑水。“走吧。传令下去，迟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。”他冷冷叮咛，同十一步出帐外。
兵士中立即有人道：“丁老哥何不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景象？让兄弟们也长长见地。”
“杀头也便宜了他！”
“启禀殿下，”忽有将士入帐来报，“有中军的动静了！”
夜天凌略事调息，胸间几次袭来的剧痛逐步和缓。少顷，他冷眼看向地上未尽的血迹，邱平义自刎赔罪，便将迟戍钉死在了叛军的罪上，令统统人不得不信他所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