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究熬到一岗换防,替班的兵士登上城头:“兄弟辛苦了!”
刘光余心中疑窦丛生:“殿下军中人才济济,莫非还在乎一名叛将?何况军令如山,末将即使愿降,只怕还是死路一条。”
刘光余苦笑道:“久仰殿下风神,却一向无缘相见,本日得见,不想倒是这般景象。”
夜天凌唇角带笑,挽着她的手臂悄悄收紧,却淡淡将话题转开:“景州和定州你喜好哪个?”
夜天凌听到脚步声转头:“给他松绑。”
刘光余道:“绝边患并不必然要靠武力,定州虽不是边防一线兵力最强的,但却向来很少受漠北突厥的扰乱,两地住民互为来往各尊风俗,悠长以来相安无事。”
刘光余更加吃惊,问道:“你怎会晓得此话?”
南门城头哨岗上,塞外吹来的北风刮面砭骨,守城的兵士正在最疲累的时分,既困且冷,不时闭目搓手,低声抱怨。
夜天凌徐行至他身前:“定州巡使刘光余。”
拂晓逐步逼近,定州守军底子没能抵挡多少时候,四门沦亡,内城随即失守,全军溃败。
卿尘眉心微拧:“他们都不知你为何定要在此时单独去合州,除了服从又别无他法,全悬着一颗心,如何瞒得过我?”
十一轻咳一声:“四哥安然返来便好,我们先回营帐了。”说罢一摆手,诸人辞职,他走到夜天凌身边转头看了看,丢给夜天凌一个眼神。
“不错。”夜天凌回身扬声道,“来人,传令主营升帐,全军调集待命!”
定州城中一道道血光于火影当中交叉成遮天蔽日的杀伐,道道鲜血给雪地增加了触目惊心的猩红,刹时便在冰冷的北风下凝固成坚固的一片,却又被随之而来的无情铁蹄驰掠粉碎。
“哦。”夜天凌喜怒不形于色,刘光余有些摸不清他究竟要如何,听到中间一个轻柔的声音道:“刘大人,你应当算是‘北选’的官员吧。”
卿尘却深思一会儿,又问道:“李步虽说终究弃暗投明,但毕竟曾经顺逆,军中有不赦叛将的严令,你筹算如何办?”
朝阳的升起并不因任何启事此窜改,天涯缓缓放亮,暴露鱼肚样的色彩,一丝丝微光模糊可见,迟缓涂染,黑夜低眉顺目退避开来。
话音未落,南门来报:“大人!南门失守!玄甲军攻出去了!”
夜天凌道:“不必查,定是十一。”
随便谈笑几句,新上来的兵士在北风中亦打了个颤抖,按例沿城头巡防一圈,四周无恙,铁甲收回轻微的摩擦声伴着军靴法度橐橐,渐行渐远往下走去。走在最后的兵士猛地眼角光闪,瞥到黑暗中一抹冷芒,尚将来得及出声,颈间哧的一声轻响,寂然倒地,立即毙命。
白裘柔亮的光芒此时映在卿尘脸上,悄悄一层光彩逼人:“如何,查出是谁让我晓得要军法措置吗?”
卿尘惊奇:“定州、景州都在祁门关天险以内,合州未下,”她忽而一顿,“莫非李步真的……”
卿尘正和刘光余一样浅笑看着这一幕,而夜天凌的目光却投向内城当中,再一抬,与渐盛的日光融为一体,灼然耀目。卿尘回身道:“定州毕竟邻近漠北,此时亦要防备着突厥才是。”
“你去找李步不但是为现在的合州,另有些旧事吧?”卿尘抬了抬眼眸。
夜天凌笑道:“如此倒节流我很多时候。”
刘光余道:“平叛雄师不赦叛将,众所周知,末将早有筹办,只求殿下宽待其他将士。”
卿尘微微一挣没摆脱,听他一问,转头气道:“你竟然一个保护都不带,孤身夜入合州城!两军大战期近,合州数万叛甲士人欲取你性命,你怎能等闲冒如许的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