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人间从无如果,这愿以我身心替你尝遍所受痛苦却求而不得的滋味,又何异于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可,世事为何总不遂人愿?
“弘儿尚在人间时,因我与他豪情深厚密切,颜逊多疑,恐怕来日功败垂成。遂让我服下□□,我为取信他,天然服从,第三日,他便将解药给我。此举,意在使我害怕,继而服顺于他。”牵机之毒,医正称其霸道坚固,发作时心如刀绞如被箭雨。
初入宫时唐潆便耳闻诸皇嗣无端中毒身故,又遐想颜逊既能下毒残害献怀太子,之前几位嗣君遇毒之事定是他所为无疑。故而她没有惊奇,发觉到太后的身材在微微颤栗,她忙更紧地抱住了她,口上道:“阿娘,颜逊利欲熏心手腕卑鄙,他借人缺点设下诡计,实是小人行动。您已做得很好,几位兄长我虽不得亲见,但就儿而言,您对我夙来妥当详确,想来对他们亦是如此。哺育之恩深厚,他们泉下有知,又岂会怨怪于您?”
以是,阿娘才瞒着她么?
太后微顿半晌,再开口时,眼底垂垂漫散出悔恨与遗憾,这般情感外露于她而言实是少有,语气随之降落下来:“自先皇嗣中毒短命,中宫的炊事必经我过目,宫人亦更迭换新,如此风平浪静了些光阴。中宫已如铜墙铁壁,颜逊再想动手便绕不开我,因而……他又来寻我。”
很快,唐潆心中闪现过一个能够。
颜逊早已作古,即便畴前唐潆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,现在他不过白骨森森葬于一抔黄土之下,于她而言,与陌生人无异。眼下再度提及,内心除却惊诧外,无波无澜。但随即她很快想到,当年阆风苑之变,她六哥献怀太子遇毒身亡,祸首祸首便是颜逊。
“以后……”太后眸色微变,她发笑道,“以后,他抱病短命了。”
为甚么,到底为甚么,为甚么瞒着她?如果早些奉告她,也许能迫颜逊给出清毒之法,也许能颁告诏令,遍寻天下能人奇才,更能让她将颜逊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!
她乃至悔恨本身,无能更无私!
她没有说完,唐潆晓得,她没有说完。阿爹的软肋是颜祁,而她的软肋……
听来仿佛不如前例震惶恐人,但唐潆却知,太后心中定然更难过,更自责。她是信佛之人,佛家因果报应之说,她之前袖手旁观,因而换来爱子短命的恶果,不恰是报应么?非她所杀,又与她所杀何异?
唐潆抿紧了下唇,握着太背工腕的手不由松开,如同自发不配触碰她、具有她普通。
照这般说,太子弘的死却与颜逊无关?唐潆忍不住诘问:“以后呢?”
她的情感压抑在心中,面色已非常惨白,抱着本身的手颤抖得短长。太后从她怀里松开,随即坐起家,仿佛晓得唐潆想问甚么,如儿时那般,她伸脱手,抚摩孩子柔嫩光滑的后颈,声音是熟谙的和顺却又清冷:“这很多事,从开初便能制止。只因阿祁离世时,你父皇允她遗言,只要颜逊不祸及本身,决不诛杀颜氏一人,故而他一忍再忍,放纵祸端一而再再而三地产生。”
唐潆看着太后,情不自禁地坐畴昔几分,与她挨肩而坐,又将手置于她的肩头,悄悄拍了拍。从小到大,都是太后会对她做出这般安抚人的举止,现在,由她来做,却无半分扭捏,反而极其天然。她乃至,心中有种得偿所愿的感受,很早很早的时候,她就想成为一个大人,能与她分忧,能伴她苦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