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才小小,二蜜斯……”没说完,本中气实足的晚香便被方才的炊饼噎得说不出话。
听着屋内小晚香清澈稚气却果断利索的声音,殷瀼握着油纸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,她俄然有些担忧。
钟掌事方刚正正的脸上刹时跟开了染坊似的,一会红一会儿绿,忙瞪着眼睛摆摆手,抵赖道:“小祖宗,这话可不敢胡说,辟谣也不是这么个造法……”
钟掌事顿了顿,望着奚晚香稚气未脱的面庞,轻声说:“二蜜斯,我劝您还是别插手,大人的事儿您不好说。”这话倒是至心的,这小丫头实在长得水灵水灵的讨人欢心,若平白无端地是以事遭了别人记恨,在奚家这等深宅院子里指不定会出甚么乱子。
一口气喝干了一杯水,晚香抚着胸口把水杯重新塞回钟掌事手中,钟掌事望着这个刁钻事多的小丫头有磨难言,偏生又是老太太的心肝儿,一句重话不敢多说,只好嘿嘿笑着说:“二蜜斯另有事儿吗,没事小的就先下去了?”
奚晚香小眉毛一挑,慢悠悠地说:“别忘了方才你在账房里做的手脚,我可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嗯。小厨房没剩下吃的了,想着你早上不是嚷嚷着想吃炊饼,堂嫂便出去给你买了一个。”殷瀼摸了摸她的头,偏头望了望账房门口,“不在屋里坐着,如何一小我站在门外?”
这是奚晚香从书院听来的别史逸闻,本来亦有些吃不准,只是见着钟掌事方寸大乱的模样,便嘻嘻笑着:“我就是辟谣,但你看你夫人信不信,如果你没定见,我赶明儿就去你家……”
“但你感觉她会帮你说话吗?”奚晚香俄然转过身,直直地看着他,“她能够拉拢你,当然能够在你引发祖母思疑以后落井下石以求自保,到时候你分开了钱庄,她便有更好的人顶替上来。这么一说,也许这还就是她给你设的一个骗局呢,你还傻了吧唧地往内里跳。这等火中取栗的蠢事,才几两银子就把你这个如此夺目的掌事给拉拢了。其次,你也不想想我堂嫂是甚么身份?她是奚家的嫡孙夫人,将来天然是要担当全数财产的。而冯姨娘又是谁?不过是大伯的一房妾室罢了,就是现在失势,终究还不得交出布坊的钥匙来?你说你,抱大腿都不挑个有肉的,姨娘随便忽悠一句塞点钱,你就被蒙了心啦?”
“别别别,小祖宗,求你别拿我开涮了。好好,你说吧,究竟想让我如何才对劲?”钟掌事服了这小丫头了,为了冯姨娘的五十两银子闹的家宅不宁肯划不来,因而从速告饶道。
“堂嫂,你去了好久。”一见到堂嫂,晚香便又重新变成了本来的蠢萌模样,一下扑到殷瀼怀中,从她手中接过纸包,“好香啊,是肉馅儿的炊饼吗?”
正说着,殷瀼从走廊一头提着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返来了。
望着堂嫂三步一转头,唇畔还带着点笑意的身影,奚晚香愁闷极了,待到堂嫂转个弯消逝以后,晚香一个眼刀送到傻站在原地的钟掌事面前。
晚香没有回话,一门心机扑在炊饼上。
钟掌事神采愈发丢脸,只想着从速走人,便打个哈哈道:“少夫人对账务很有天禀,天然做得无可抉剔。年底端,钱庄天然各种事件繁多,两位还是早些回府吧。”
炊饼肉香四溢,肥而不腻,又恰值晚香满台门镇遛狗跑了一圈,香味一钩,肚子里的馋虫便蠢蠢欲动了。但是薄薄的炊饼应是刚出炉的,另有些烫舌,奚晚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,被烫得眼泪直在眼眶内里打转。
钟掌事被这小丫头唬得一愣一愣的,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