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瑾在宫中熟悉的人未几,除了他寄养的淑妃,便只要淑妃之子凌笙。
凌朝歌摸着猫儿的脑袋顺毛抚下,缓缓开口。
递上凌瑾留下的请柬,迎人的小厮多看了她两眼,才慢吞吞地带着她去了王府最高的那处阁楼。
“无事。”凌朝歌面色稳定,挥了挥手,下了逐客令,“来宾还在等你号召,你无需管我,下去吧。”
淑妃生性与世无争,温婉知礼,待人随和,其子凌笙更无继位能够,养子凌瑾又是冷宫嫔妃所出,好处抵触不在,宫中与她反面的人亦是未几,她在宫中的糊口倒无波澜。
凌朝歌隐去身形坐在桃园与玉华池相隔的高墙上,面色清冷,眼中却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感。
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将失神的凌瑾拉出水,将他送到清和殿中。
早在凌笙靠近时凌朝歌便晓得他来了,未做躲闪,只是感觉没有需求。
凌朝歌在桌案前落座,取出一方锦盒。
“师尊,这便是凌瑾此前所说的轻柔。”凌瑾握紧了她的手,向凌朝歌先容道,“轻柔脾气不拘,如有无礼之处还望师尊恕罪。”
锦盒里装的是一对雕做环佩的鸣枝瑜,乌黑的玉石中泛动着翠绿的韵缕,如同绽放的花朵,披发着清幽的香气。
没有料想中摔到地上的那种酸痛,倒被一股力量稳稳接住。
凌瑾看了她一眼,上前推着凌笙的轮椅往外走去。凌笙心知他不肯答复,便未多问。
一个江湖的医药世家,一个太病院的院使,顾枝柔背后的背景并不大,于冷宫嫔妃所生的凌瑾而言亦是格外合适,何况两人还是两相情悦,如许的姻亲天子无疑是格外对劲的,是以当日便赐了婚。
凌朝歌怀里的黑猫“喵呜”地叫了一声唤回顾枝柔的心神,斜睨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。
顾枝柔回过神难堪地笑笑,望向凌瑾。
“是。”凌瑾闻言黯了黯神采,却还是朝她一拜,“凌瑾辞职。”
蓝诗夷有一子排行第二,名为凌笙,凌笙自幼体弱多病,双腿残疾,蓝诗夷的心机便多在他身上,对凌瑾便显得有了些不上心,却也没让他受过委曲。凌瑾有花仙教养,淑妃是否教诲他他倒也不甚在乎。
他游移地展开眼,便瞥见一袭白衣的女子抱着一只黑猫坐在桌边,面前放着一株高约一尺的莲,用白瓷的低沿碗栽着。
楼下是一处半大的水池,内里种着叶初出水的青荷,岸上环抱着垂柳,郁郁葱葱的,可见安插之人极其用心。
噼里啪啦的火竹声响起,喜娘笑眯眯地撩开轿帘,一袭红色嫁衣的顾枝柔款款下轿,由喜娘领着进了王府大门,跨过火盆。
既然此后必将汇合作,她的存在早些让他晓得又何妨?
凌瑾松了一口气,视野却落到了她面前那一株莲上,“这是……”
“师尊!”
凌瑾置若罔闻,试图在这水中寻出一株活着的荷,可入目标却尽是被灰烬染污的池水。
四月十五转眼而至,当日凌朝歌去得很晚,直到新娘到了王府,她才姗姗来迟。
鸣枝瑜寄意爱情,传闻乃是连理枝分开时落下的泪化成,代价不菲,更何况是玉中含韵的鸣枝瑜,玉中含香,更有了驱虫避毒之效。这玉佩作为贺礼送予凌瑾与顾枝柔,无疑是一份相称重的礼了。
伉俪对拜后便是礼成,新娘被送入洞房。
凌瑾低头应了一声“是”,门口俄然想起一道车轳声,他回声看去,正对上凌笙微微一鄂的双眼。
凌朝歌自顾自地挠着黑猫的下巴,没有答复。
云承十三年三月三十夜,宫中桃园大火,千年桃木尽焚,火至冷宫玉华池,焚青荷五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