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顾少白如此,宁湖衣并不着恼,冷静回身打了个响指,祭出鲛珠顶在指尖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儿,跟着便不再行动了,只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少白。

眼睁睁看着独一的倚仗被人悄悄松松损毁殆尽,顾少白哑然,懵懵懂懂地被拖行了两步,忽觉不对,脚下一沉不肯再走,胡乱挣扎着想从宁湖衣手中逃脱,何如牵着他的手似有千斤重,挣了半天仍旧纹丝不动,干脆往地上一赖,誓要与宁湖衣划清边界。

在顾少白浩繁策画当中,与宁湖衣刀剑相向夙来是下下策中的最下策,若不是情非得已,绝无能够付诸行动。但是当这一剑祭出,他发觉本身不但不悔怨,反而有一种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感受。

缓慢用神识扫过一遍后,顾少白失声惊道:“你没死?”

方才在石碑前乍然遇见,只感觉他衣衫略显褴褛,没空沉思他为何如此,这会儿趁他背对,细细打量之下才发觉他何止狼狈,冠帽服饰十足丢失了不说,后背的衣袍也被割破了,暴露内里皮肉翻卷的伤口,深长可怖,足有三道之多,并行斜贯整片脊背。血倒是止住了,仍旧非常骇人,锈红色的血迹洇湿了一大片,将本来靛青的袍子染得褐黄难辨。

“该。”分歧于顾少白的愠怒,宁湖衣神采平平理所当然,似是全然同意顾少白所言,但是行动却霸道至极,脚下一错闪至顾少白面前,脱手如电握住剑刃一掌捏碎,就着满手水湿勾住顾少白的手指往外一拽,不由分辩道:“走。”

顾少白甩甩脑袋,将脑筋里不适时宜闪现出的那一点亏钱完整甩脱。不再去看宁湖衣,低头专注前路。

鲛珠得空,即使不过指节大小,顾少白又岂会不识,一时僵坐在地,不知该作何言语。

看顾少白面上并无任何欣喜之情,又笑得实足讽刺,宁湖衣直言不讳:“你很绝望?”

“你去哪?”短短三字平平无奇,话中疑问之意并不如何较着,倒是那略带抱怨与责怪的语气让人颇觉熟稔。

“你做甚么?”宁湖衣立在顾少白身后,看他又哭又笑状似疯颠,眉宇间的不满显而易见。

“天然!”既然早被看破,便也懒得再粉饰。顾少白嘲笑一声,起家抬手虚虚一握,召出一把水剑直指宁湖衣。

行了好久,周遭风景一尘未变,独一能够必定的是鬼打墙般忽隐忽现的石碑再没冒出来过,应是走对了方向。因而各自不言,持续一前一后向幽径深处探进。约莫又行了一刻摆布,火线豁然开畅,茂林当中鲜明呈现了一汪幽池。

本来只是目炫了罢了。顾少白伏在石碑上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此地古怪,既有鬼打墙,那么呈现幻觉也没甚么可不测的。好笑的是他不但把幻觉当了真,乃至在明显该为宁湖衣的死感到摆脱的时候,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本身面前,心底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光荣与窃喜。莫非短短数月的相处已充足令他接管为人奴婢的器灵身份,心甘甘心顺服于人了么?遇险时不想脱困之法,反而第一时候希冀曾罔顾他的死活对他痛下毒手的人死而复活,这是有多贱啊?

顾少白跟在宁湖衣身后亦步亦趋,皱着眉如有所思,忽而想起甚么,鬼使神差地今后看了一眼,发明那半人高的石碑已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,不但如此,先前碑上莫名其妙裂开的冰壳又规复成了原样,将“南朽”二字盖得严严实实,乍一看,又成了“西极”。

顾少白扶着石碑自嘲不已,合法胡思乱想之际,那道已经被他当作幻觉的声音又诡异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。

他如何忘了鲛珠是宁湖衣的法器,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只要法器一天在他手中,身为器灵的本身可不也同法器普通困如笼中之鸟,插翅难逃?难怪先前再遇时要问他“你去哪”呢,真是想晓得他要去哪儿吗?只不过想让他明白不管去到那边都逃不出他的掌心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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