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菱踌躇半晌,含泪就要退下,俄然薛阿姨向着四周大声叮咛道:“你们都先退下去吧。你们本日甚么都没闻声,明白吗?如果泄漏了风声,十足打死,莫要怪我心狠!”

薛宝钗定了定神,言道:“香菱丰度出众,见她的人多说她和蓉儿媳妇儿模样有些相像。想来哥哥本日是去了宁国府,见了蓉儿媳妇儿,不慎受了些闲气,又不好发作,返来就把气撒到香菱身上,说一些有的没的胡话。”

薛阿姨定定地看了宝钗一眼,顿了一顿,点头道:“秦业倒不像有甚么别的身份。以你二舅母模糊约约的意义,倒似是蓉儿媳妇儿有别的甚么了不得的身份呢。是以合族都说非常对劲。想来都城天子脚下,多少隐蔽的事情,岂能尽数弄个清楚明白,只怕倒是胡涂的好呢。”

宝钗闻言也是一惊,她少有见到薛阿姨如此杀伐定夺的时候,心中有些迷惑,但甚么也没说。

薛蟠克日里在贾家学塾中如鱼得水,用些许财物交友了很多契弟,把好几小我都哄上了手,恰是情场对劲、再接再厉的时候,见到秦钟这等美美人物,不免心机大动。只是贾珍、贾蓉几个固然和薛蟠非常要好,却也是暗中晓得他这弊端的,因了秦可卿的面子,行动处天然护着秦钟,到处照拂,把个薛蟠心痒得如同有几百只小虫子在挠似的,恰好看获得吃不到。

命小厮退下后,薛阿姨沉默半晌,向着薛宝钗道:“冤孽啊!也不晓得你哥哥这个坏弊端是几时沾惹上的,如果平凡人家的孩子,也就罢了,恰好招惹上惹不起的人!”

薛阿姨叹道:“你那里晓得此中的关窍!听你二舅母影影绰绰说,蓉儿媳妇儿原是极幼小的时候就接来宁国府的,名义上是给蓉儿当童养媳,实在又比蓉儿大了几岁,和你珍大哥倒是比旁人走得更靠近些,也怨不得那起子嘴巴烂疮了的小人们胡乱编排。偏生你哥哥醉中也胡言乱语起来!事情若不传出去还好,如果传出去,岂不是获咎了亲戚?只怕这个处所也难住了。为今之计,只要错有错着,对内里只说你哥哥看上了香菱,发了这么一通脾气,更和宁国府无关。”

薛阿姨叹道:“你那里晓得这此中的短长!”又沉吟好久,方说:“这此中的原因,我也不甚明白,你二姨母当日提及时,也只是影影绰绰。反正晓得的事情多了,一定是一件功德。现在奉告你,不过是为着你谨慎警省的意义。你倒想想看,你珍年老是贾家的族长,蓉儿是长房长孙,娶妻是多么慎重其事的一桩事体。秦业一个小小的工部营缮郎,如何就能攀上这么一门婚事来?”

薛阿姨见宝钗这番长篇大论说下来,仿佛也有些事理。她对宝钗夙来佩服倚重,又向来是耳根子软的人,见宝钗对峙,也就罢了。

薛阿姨愣了一愣,道:“你安晓得?”

这番变故世人都意想不到,一下子都呆住了。薛阿姨和薛宝钗再想不到薛蟠会说出这等混帐话来,一时都傻掉了,应对不及。香菱无缘无端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,何况骂的是毫无出处的一些最肮脏不堪不过的言语,当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,俄然间“哇”地一声,哭出声来。

薛阿姨见状也自悔说的过了,心中也晓得自家儿子的本性,不过是临时去宁国府避上一避,也就不加禁止,一转头又见宝钗不过三言两语,已经将家中买卖安排得像模像样,心中颇感欣喜。

当日王夫人不得闲,没有来寻薛阿姨说话,薛阿姨也趁机亲身洗了手,下厨做了几样儿子喜好吃的风味,为的是恐薛蟠为这事心中不安闲,一番鼓励安慰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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