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安静地问:“现在你会如何样?”
统统筹办伏贴,天气已是一片澄澄的蓝紫,太阳沉到了浪涛的绝顶,只要那边还存着一团地痞的金光。
“可您……”
安吉洛家的艾萨克双膝一弯便倒下去,面朝下,重重跌在安娜足边,手脚以古怪的姿势伸开,活像个被掰断枢纽的人偶。前侧的羽箭从中压断,噗噗作响地穿透躯体,在他背后暴露染血的箭头。
埃莉诺不筹算多解释,只循着熟稔于心的线路,沿着复廊向云宫正中间走。
“我为带您去……”
君权神授,浩大星空亦是三女神对天子的恩赐。唯有头戴皇冠之人才有资格将银河穿在身上,这条长裙是皇后的朝服。
埃莉诺以奇妙的神情谛视了他半晌,才发问:“那么我该做甚么?”
艾萨克不晓得甚么时候冲到了安娜身边,伸开臂膀挡在她面前,满身插满了羽箭。他晃了晃,扶住安娜的肩膀勉强站定,仿佛咧开嘴想说甚么,这一口气却就此断了。
“求求您,求您宽恕她,她是我独一的女儿……”
他一呛,痛苦地揪住胸口:“为……甚么?”
她异乎平常的顺服姿势令安东尼斯猜疑却也镇静。他悄悄一鼓掌:“跪下。”
在警报的钟声和突然响起的喧哗中,安东尼斯清了清嗓子,长久地拿回了本身清澈又柔嫩的嗓音。他看着她:“科穆宁真是个奇特的家属。破坏理应保护之物,手刃本该珍惜之人,可竟然到现在才终究要死绝了!主父这般看重我们,反而让我感觉虐待了那些朴重且明净地灭亡的傻瓜们。”
“出去。”领头的侍女峻厉地呵叱火伴,转向埃莉诺,“这是陛下的意义。”
他舔了舔唇角,感喟:“然后我把他们都吃了。可惜余味不敷好。”
埃莉诺攥紧了匕首,一动不动。
埃莉诺将利器拾起,出鞘。是把锋锐的好刀,烛火都融不化刃面的森森寒光。她走到他面前,面沉如水。
“你就这么撑了八年?”
羽箭齐发,支支对准安东尼斯。
“嗯。”
埃莉诺一怔,这才认识到这群宫女本日非常沉默。她看了领头人一眼,对方仓促垂下视野,红唇紧抿。即使眉眼刻画得再精美,也难以粉饰她脸上的错愕。埃莉诺抬了抬眉毛:“你在惊骇甚么?”
安东尼斯绝望地撇嘴,转而在她的颚下一挠:“我在王厅等你。”
马车在空旷的长街上奔驰,一起驶上天子御用的山道。走到半途,云宫从环绕的雾气中现出表面。一天的雨终究落完,蒙着水汽的太阳向着西侧的海湾缓缓降落,大片泛灰的云朵尚未散尽,风不疾不徐地走过,整座皇都便时而覆盖在暖黄的日光中,时而又堕入冷灰的暗影。也许是太|温馨了,埃莉诺竟然感觉现在的艾斯纳更像一座鬼城。
侍女颤了颤,缓慢地抬眸盯了她一眼,深吸气:“请您换衣。”
马车穿入门洞的暗影。她颤抖了一记,重新冷到脚底,仿佛一步迈进了坟冢里。
埃莉诺偏头望去,悄悄捉天子话中的小尾巴:这位云宫总管看上去也毫无惧意。切当说,她还没见过总管白净微胖的脸上暴露浅笑以外的神情。
因忘记带来的麻痹感突然减退,她胃中翻滚,不由向后退了两步。
“这是我的小奥妙,”安东尼斯轻笑,在她脸上啄了一口,叮咛,“起驾。”
埃莉诺想起了空中花圃里的安东尼斯。他任由玫瑰勾破手指,轻嗅本该没有味道的玫瑰。另有他急不成耐的他杀行动……
“嗯,很不错的决定,捐躯女儿和肚子里的杂种,等后盾到了再冲上云宫报仇。”安东尼斯哧哧笑起来,回身往马车上走,“我会等着你的,老艾萨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