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清岚低头看了看他的手，莫祁赶紧放开，清了清嗓子：“我乍见真人，过分冲动，多有失态，还望真人包涵。”
顾清岚被他拉去的时候，还见到院落中飘着的一只怨灵，穿戴打了补丁的墨客袍，幽幽地看着他们。
顾清岚看他啰嗦，就轻咳了一声，问起闲事：“其间媚妖已除，莫道友为何还在襄城逗留？”
顾清岚并不昂首看他，目光中一片淡然：“他姓杜名峙，字观松，生于怀安年间，卒于武成四年。我问他为何逗留尘凡，他言道平生读书无用，所憾有二，一为诗文无人歌颂，二为棋局无人可破。”
莫祁清查二十年，从各处动静里拼集出，天魔残片应当是数百年前魔帝的毕生修为心血，已在数次掠取中被分为九片。
剑尊并未再说话，也不但是在想些甚么，袅袅正要悄悄喘口气，就感觉头皮一紧，剧痛传来，是剑尊抬了手指，用神通将她的发髻揪了起来，逼她昂首。
莫祁数次张口，却仍没法安然扣问，毕竟只能跟着轻叹了声：“我也算和杜兄有些渊源，本日他得偿心愿，得归太虚，也是件功德。”
顾清岚被那怨灵直勾勾看着，脚下不由一顿，莫祁将手一挥：“真人不必在乎杜兄，他很风雅好客。”
莫祁看向他，将他的手按住，望向他诚心非常：“我晓得真人向来独来独往，但天魔残片一事连累遍及，中间宵小奸猾甚多，我亦想寻一个能够信赖之人，以免我惨遭非命，所知所想无人拜托。”
袅袅来不及细想，照实作答：“那位真人穿白衣，发色也是白的，面貌……面貌是奴家见过里极好极好的，初看高不成攀，实则暖如东风。”
听顾清岚一口道出他的名字，莫祁亦是一愣，语气中随即带了欣然：“八十三年前青池山上，莫某尚未有资格和真人一战，不过一面之缘，真人竟记得我。”
但她偏要学当年寒林真人的清傲孤冷，一双本应明丽之极的杏眼中，并无涓滴柔情，唯有一片蜇人寒意：“你说这个修士，用得是冰系神通？”
他们两人没用法力，一招一式，只是纯粹的剑招。
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如视草芥：“杀了你倒是不吃力量，但若真是那人，就这么杀了你，他不晓得会不会同我啰嗦。”
话已至此，顾清岚没法再推委，只能微微点头：“多有叨扰。”
他口中的“杜兄”，想必就是这只怨灵，应当是这院落的旧主，身后夙愿未了，灵魂仍旧在此逗留。
这就不是冒死相拼，只是相邀比试，白衣人只能从背后抽出了长剑，却并未将长剑出鞘，只以剑鞘应对。
莫祁用心调息，将体内灵力运转七周天，再次睁目时已是天气渐曙。
顾清岚微侧身避开他的搀扶，将手帕收起，还是淡淡地开口：“无事，不过心法上的一点瑕疵，不会拖累行动。”
这笑声中杀意四溢，袅袅一抖，忙说：“不，不，他并不是冲奴家笑的，奴家这等卑贱的小妖，又如何会入那人法眼，他只是……本身笑了……”
她本就绝丽，更兼眉心一点朱砂，衬得容色如初升朝阳，夺目非常。
将顾清岚拉到本身房中，又请他坐下，莫祁还不知从那里变出来一套茶具，毫不吝啬地以火系神通烧了一壶沸水，给顾清岚泡茶。
莫祁知他已经应允下来，心中一喜，紧握住了他的手：“真人死而复活，实乃现下困局之莫大机遇，我必当竭尽尽力，死而后已，护真人全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