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锋闻言面庞冷酷,一言不发。
她呆了半晌,心想:“不该该呀。他中毒还不算深,不该死得这么早……”忽而间,她恍然大悟,“是了!他不是给毒死的。”此人只活了两天不到,全怪欧阳锋这卷毛贼使毒过分阴损,竟令他活活痛死了。
这第二比要拿出甚么东西,还须得好好考虑一下。
欧阳锋不知她心机百转,道:“好,那么我们便等等看你那蛊虫的短长。”
曾九站在床边,把腰一叉,又气又笑,心道:“好哇,欧阳锋,给我来这套。你觉得我问不出话来,就解不了你的毒?做梦去罢!本日让你见地见地姥姥我的手腕。”当下也不气不急,命人将他扒个精光,先摸索他周身的把柄,再察看他身上的毒征窜改。
欧阳锋也料知她必会承诺,浅笑道:“好。明日一早,你我二人同时下毒,互换毒人,旁得一句也不必提及。我们各凭手腕,看谁先解得了对方的毒。”
曾九奸刁道:“我们比的只是一个奇巧无形,没规定非要给武功妙部下毒罢?若对方武功不是高我甚多,我手上只需戴一副薄纱手套,趁其不备挥出几絮西子眉,他身上岂有不沾上的事理?又如何能发觉中了我的骗局?”
欧阳锋道:“我们不必在这闲坐。你是我的高朋,该当好生接待。”说着,他向身畔白衣奴婢叮咛,“去囚室提两小我来。”
欧阳锋当时正与曾九在蛇园玩耍,闻讯微微一笑,客气道:“那么三局两胜,你赢了。”
待到午后,她又命人将囚人绑了,使银针深刺他受痛的穴道,加上割肉放血,以便揣摩到底毒在那边,这此中有甚么古怪。直到入夜时分,才揣摩出一个双方,令人照方配齐,看火熬药。但喂了药下去后,情状只可说略有好转,那人一天一宿的惨呼,嗓子已成了一口破钹,听得曾九头疼欲裂,气道:“把他嘴给我堵上!”
曾九浅笑道:“我可不看,怪怕人的。这么点儿事,我天然信大哥哥不会骗我。”她话这般说,内心却深思:“欧阳锋此人真是个暴虐胚子。不过我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就是了。”又蓦地忆起向经纶,怔怔想道,“像他这般的人,江湖这血雨腥风之地里,实在是凤毛麟角。”
欧阳锋道:“我已命人备下了几样小菜,吃罢再去不迟。”又笑道,“待你养足精力,明日我便兑现赌注。”
曾九这才解下他眼上的布,嘻嘻道:“去罢。”
曾九怔了怔,先不去管他,而是趁这温馨时候给他探了脉。但沉吟了足有一炷香时候,仍觉千头万绪,不大了然。恰时,那囚人悠悠醒转,曾九正要问他毒状如何,那边疼痛,那人又复惨叫起来,只疼得两眼血红,几近胸痹,手脚乱舞间几乎又从床上翻了下来。
如许一来,使毒人不须向对方解释毒中的门道,便不必心胸防备、暗中藏私,正可比拼出二人的真正高低,曾九只觉正合情意,便毫不游移道:“好!”
傍晚时分,她撑腮坐在门外石阶上苦苦思考,忽而瞥见后山云霞翻滚,夕照淹没其间,将云层都感化地一片血红,不由灵光一现,跳起来道:“拿匕首来!”
欧阳锋正受了曾九利诱,一心觉得她将毒下在了蜜水里,而那犯人本是个颇具武功的悍匪,两日以来因心中惊骇,经常暗自运功抗毒,反倒让毒性发散极快,目睹已是面如金纸,几近不活了。
曾九随仆人赶到花厅,打帘一瞧,正瞧见欧阳锋面沉如水,神采不妙。她心机一转,立时似笑非笑道:“欧阳庄主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。如何,我那毒你解了没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