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九想了想,觉着这年青人挺风趣儿,便松口道:“你如果饿极难忍,我先给你捡一块出来吃。”
曾九欲折个手帕垫住粥盆端出,洪七见状忙道:“我来我来,我皮糙肉厚不怕烫。”正要喜滋滋的伸手,横里忽而斜出一只雪赤手掌,啪地一声悄悄打了他一下儿,曾九笑嗔道:“舒舒畅服地吃好东西,怎能不洗手?快去快去。”
洪七饿得难受,干脆在地上盘腿一坐,上身向后仰倒一躺,头枕手肘笑道:“好啊!”
洪七略略收了馋相, 笑道:“别提啦。先头我在山脚下碰上个老恶棍,将他清算了后, 顺腿就上山来漫步, 成果馋虫上脑,追一只白貂追得深了,在这山里迷了路。我也没放在心上,便在山上混了一阵,成果也是他妈的不利, 连着五六天寻不着东西吃。要不是碰到了你, 只怕今晚便要饿成一个死叫化。”
曾九见他眉熏火色,目光清正,嘴角噙笑之际,别有一番开阔萧洒的气度,不凡之处比之欧阳锋不遑多让,却要比欧阳锋可亲敬爱很多了。又见他毫无矫伪狎昵之意,便嫣然应道:“岂有不喝之理?”
洪七嘻嘻道:“前阵子我在一豪奢富户的厨房里偷他家好菜吃。那家厨子是真的不错,有一味铁狮子头甚美。一锅四个狮子头,常常叫我用筷子插去三只,那家仆人还道这厨子做菜自有脾气,狮子头每次单做一只。吃了些日子后,我循着味儿找到酒窖去,见内里好酒足有几十坛子,恰好打一葫芦过过瘾。”
洪七听到这话,心中也自希奇。他幼年成名,武功高强,担当丐帮帮主之位也有了两三年初。丐帮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,中原武林中人纵算不识得他,听到洪七二字,也该晓得是丐帮帮主的名头。想了想道:“我姓洪,江湖中人称我洪七。”
洪七见她忽而怔怔入迷,不知何故却也体贴不问,嗅着肉香道:“这肉愈发香气扑人,当快烧好了!”
洪七听了她这一句,不由又是一呆。他生性放达不羁,自武功有成以来,独闯天南海北,惯与豪杰豪杰打交道,纵是与人结仇打斗,对方又那里会娇声软语的道他“讨不讨厌”?再转过身来瞧她婀娜丽影,也不知何故,心中忽而便有些不安闲。
这般电光火石间乍然忆起向经纶,她心神微微一震,颇感柔肠百转,郁郁不欢。
数年之间,曾九一次也没与光亮顶互通消息,每日只是勤心修毒,不去思念;如有闲暇,便和欧阳锋谈情消磨,为得便是早日将向经纶忘了。
洪七见她端的不知本身是谁,便也猎奇她的来路,问道:“就教贵姓大名?”
曾九顺手牵过一只凳子坐下, 奇道:“甚么老恶棍?你如何清算的他?”
曾九笑道:“别哄人啦。那个舍得将如许好酒舍给你。”
曾九这回留了心,便又感觉莫名熟谙,忍不住笑道:“你这名字风趣,倒和我差不离似的。”
洪七闻言一笑,道:“接着!”说着将大葫芦向她悄悄一抛,曾九一手提住葫身上的细索,缓缓饮了一口,不由赞道,“芳香芬芳,绵柔甘劲,公然是可贵的好酒。”又向洪七抬首道,“不白喝你的,今后如有缘再见,我再给你烧一道好菜吃。”
曾九笑道:“没甚么了不得的门道。只是我烧红煨肉夙来不喜好起锅,免得肉香走油。凡是要等烧到皮酥肉烂,盛盘时才翻开锅盖。你若还等得了,待会儿烧好了再吃,滋味会更好些。”
拾玖
洪七喜道:“好!”
洪七闻言一呆,竟端的为本身来得晚了而悔怨起来,不由感喟道:“你和我说这个干甚么?你我萍水相逢,哪有机遇再吃到你做得菜?这下可好,差点进嘴的好菜没吃到,我得有日子念念不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