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极是极是,姥姥大慈大悲,再宽大可亲没有了。”
那少女便给绳索缚着的第一个男人一个眼风,那人赶快上前,劈手将那筐撕作两半,瞧来竟仿佛练得不俗的外门指掌工夫。那筐裂开后,掉落出一个裹了沙鱼皮子的包裹,瞧模样仿佛里头是书。
他听得她身后的渗人风雪声,不由更加谨慎,讷讷点头道:“蜜斯说得是。”
那貂裘少女则如若未闻,娉娉婷婷地坐在火堆旁,向地上伸出一根玉就般的颀长手指,口中道:“啾啾,过来。”
药夫心下一沉,口中却道:“不敢,不敢。金珠子太贵重,我这破筐哪值这很多。”说着,便又往筐旁靠了靠。
药夫道:“蜜斯如果不嫌弃,固然来烤火。”
貂裘人不再理睬,而是利市将头上大氅掀落,暴露满头乌黑秀发。她一昂首,发间压鬓衔珠鸟的银翅微微一颤,迎着篝火跳动,将一抹鲜艳的流光投映到她素雪秋花般的脸容上,真是较巫山神女更丽,比湘水帝子犹清,顷刻间令暗室皎皎生辉。
“那人!莫要再打滚哭闹了!你脏了这地,姥姥这般人物怎生落脚才好?”
那五六个男人闻言如释重负,纷繁道:“多谢姥姥体恤。”
男人将沙鱼皮包裹拾起,在衣裳上蹭了蹭,这才两手捧给少女。
药夫谨慎诚恳隧道:“运气不大好,只采到两棵苦参,都不上甚么年初。”
那药夫只觉悲磨难言,想到在这荒山野岭里数年辛苦毕竟拱手让与别人,不由得肝肠寸断。但他不敢违背少女意义,恐怕再受那刮骨噬肉般地痛苦,只好忍痛道:“姥姥,您翻开我那筐,里头,里头有个夹层。”
那少女闻言,捏住金珠歪头瞧着他。她两抹却月眉下,生着一双羽睫纤柔的含情水眸,正如湖波中倒影的两颗秋星。瞧得久了,正叫人感觉遍体生寒。
药夫有出气儿没进气儿,对她已惊骇到了骨子里,极乖顺道:“是,是。”
药夫苦道:“这有甚么体例。进山不深,那里另有甚么好东西可采。若不是家里碰到难事,我也不敢豁出命来走这么深。现在雪这般大,恐怕便要死在这里。”
正此时,那貂裘人忽而开口问道:“尊驾是上山采药来?”
少女这才对劲,猎奇地问道:“那么伯伯,你这筐儿有甚么古怪?如何为了个筐便要和我冒死啊?”
貂裘少女先是安闲烤了烤手,然后轻柔问:“伯伯,你上山采的甚么药啊?”
那少女闻言,半晌也没说话。
貂裘人不忙动,也不忙说话。她向那汉仔细细一打量,只见他脸肤皲裂,手骨粗大,衣衫粗陋,神情甚是瑟缩不安。他身畔不远处,正摆着一帮手铲并一只箩筐,筐上覆着粗布,布下模糊暴露一枝植物须叶来。这么一瞧,仿佛是个进山采药又不幸遭受雪暴的药夫。
少女道:“伯伯,你可莫要恨我,更莫要是以跳起来偷袭我。我教你的体例虽能解痛,但若你不听我话,恐怕要比方才还难受些。”
半晌,那药夫几近要去握住铲子,少女终究收起金珠,道:“不卖就算啦。”她定定地盯住药夫,仿佛有些微不敷道的歉意,“那我可就抢啦?”
貂裘人四顾一望, 瞧见山腰左面立有一道陡崖, 上面盘石挂雪, 难以攀登,下头避风处却正开着一道狭小洞口。她心下欢乐,便悄悄扯了扯绳索,打头朝那洞口而去。进洞以后,她视野一暗复又一明,只见此洞口小腹大,可包容十数人不足,靠里角落处燃着一堆篝火,一个裹着羊皮大袄的中年男人躲在一旁烤火,正面庞慌乱地瞧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