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夫谨慎诚恳隧道:“运气不大好,只采到两棵苦参,都不上甚么年初。”
焰光熠熠中,那少女指尖的蔻丹鲜红如血普通,仿佛眨眼间便要滴落在地。她将那小虫往袖里一收,这才脉脉地望向地上那药夫,道:“疼不疼啊?”
少女微微一笑:“这里四周都没甚么火食了,伯伯你采药采到这里,未免也走得太深啦。”
那药夫看得心神微微一震,转眼却又惊奇更深,这清楚是个极仙颜的少女,何故这几个陌生男人却被她缚在绳上,口中毕恭毕敬,称之为姥姥?
那少女闻言,捏住金珠歪头瞧着他。她两抹却月眉下,生着一双羽睫纤柔的含情水眸,正如湖波中倒影的两颗秋星。瞧得久了,正叫人感觉遍体生寒。
那药夫内心一凛,讷讷道:“您是穿绸缎的,大雪天的上山,又有本领的人。小人天然恭敬。”
软软雄起! 经川西横断山脉向西北而去, 沿路俱是奇山诡壑, 矗立者不成见其顶,幽渊者不成穷其深,其间埋没着多少凶兽奇鸟, 怪蛇毒虫,自古也没人能说得清楚。及至过关出塞, 来到昆仑境内,更有一番奇妙风景。
药夫不敢与她搭话,便又往墙角缩了缩,仿佛摄于她姿容打扮,自惭形秽普通。
那貂裘少女则如若未闻,娉娉婷婷地坐在火堆旁,向地上伸出一根玉就般的颀长手指,口中道:“啾啾,过来。”
药夫不知原委,只得道:“是,是。”正愁如何脱身,却又听那少女道,“伯伯,不瞒你说,我也是进山来采药的。我瞧你你这药铲和筐儿不错,给我如何样?”说着,她自袖中摸出一颗金珠子,“我也不白要你的,用这个来换。”
药夫有出气儿没进气儿,对她已惊骇到了骨子里,极乖顺道:“是,是。”
药夫道:“蜜斯如果不嫌弃,固然来烤火。”
少女道:“伯伯,你可莫要恨我,更莫要是以跳起来偷袭我。我教你的体例虽能解痛,但若你不听我话,恐怕要比方才还难受些。”
那药夫大吃一惊,只道事情败露,几近要暴起而逃,然他生性谨慎哑忍,再一细看之下,只见那五六个男人手皆被绳索绑住,虽各个身披绸锦,仪表不凡,但却神容疲劳,面如死灰。几人走进洞中,明显怠倦不堪,两腿颤颤,却极其端方地垂首站在那貂裘人身后,不敢稍有违背。
貂裘人不再理睬,而是利市将头上大氅掀落,暴露满头乌黑秀发。她一昂首,发间压鬓衔珠鸟的银翅微微一颤,迎着篝火跳动,将一抹鲜艳的流光投映到她素雪秋花般的脸容上,真是较巫山神女更丽,比湘水帝子犹清,顷刻间令暗室皎皎生辉。
此时正值三九,昆仑山千里寒雪,如同银蛇狂卷,游龙怒咆。摄于如此凶威, 万物莫不瑟瑟于洞窟当中不敢出动。风裹雪粒成了一片片白茫茫的雾幕,回旋游走在山岭之间,令人隔五尺而不能见物。忽而自雪幕中, 一抹痴肥的白影缓缓显出身影,一步一个足迹的艰巨攀上了山腰。
那人周身密不通风地裹着一条乌黑貂裘, 大氅沿压得极低, 将头脸也几近遮住了。她走了两步,只见裘外暴露半截缠金细绳,这绳索一头牵在她袖里, 另一头则绑着五六个裹着外相的男人,跌跌撞撞地跟在背面。
那少女滑头地哼笑一声,道:“你不要怕。无缘无端的,我又不会打你骂你。”她指尖朝墙角那几人一指,“你瞧他们几个,他们但是大大的好人,我也不没有吵架他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