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郭靖刚才蒙她发问,正要张口回话,窗外忽又闪出一抹倩影。曾九余光一瞥,却见一个白衫金环的绝色少女跳进窗来,牵住了郭靖的手。四目相视间,曾九忽觉她容颜说不出的熟谙,竟似畴前见过普通。
曾九却不答允,只微微一笑道:“我没这很多工夫与你磨蹭,你说是不说?”
那白衣男人平生最是爱色,家中豢养美姬无数,自大天下美人已独占了五分。安知此时见曾九背映月轮,足浮梅雪,紫衫飞舞间歪头瞧他,竟顷刻心神受摄,只如魂飘天外普通,直到听她问话才恍忽回神,不由暗自想道:“我本日见到这女孩儿,才知过往三十来年全白活啦。”当下抖擞仪态,翩翩答道:“小可复姓欧阳,单名一个克字。就教女人芳姓大名?”
那白衫男人三十余岁,面孔甚是漂亮风骚,曾九打量他几眼,忽而心道:“此人怎地也这般眼熟?”便张口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
郭靖拉着那少女纤手,向曾九喜道:“我——”他话音未落,那少女道,“靖哥哥,我们先走罢,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,仿佛轰动了人,我瞧见南头来了很多灯火。”
正此时,来路上忽而奔来一个秃顶男人,照面便劈脸盖脸问道:“人呢!”
黑袍女子听到呼救, 银鞭一挥, 极刁钻地向王处一手腕卷去。曾九不慌不忙, 将已拈在手上的铜钱快速弹出,又恰好击中了那银鞭鞭头。黑袍女子“啊”地一声,声音极是错愕, 竟脱手将银鞭扔落在地, 闭眼四顾道:“师父!是您白叟家到了吗!”
曾九打断道:“这些我都清楚。”
梅超风兀自道:“厥后我与师兄浪迹江湖,不久传闻师父将师兄弟几人都打断双腿,赶出岛来。我……我二民气中惊骇师父追来清理流派,却也不知为何他未再履足中土。再厥后我们又逃到了漠北去,桃花岛的事再未听闻过了。”
曾九向他淡淡一笑,抢先一步纵身飞出院外。
却说曾九提着梅超风在夜色中疾奔,心知杨康被掳,稍待城中必然戒严搜索,便直奔中都城外去。出城也不知走了多久,她远远瞧见山坡下有间破败的地盘庙,木栅瓦顶倒还完整,便出来落脚。
卅贰
曾九跳到供案上坐了,闻声浅笑道:“你练了我的武功,还问我是甚么人?这经文是我亲手抄与你师父的,定是你叛岛时偷来的罢?”她三言两语间透露了身份,倒是欺负梅超风眼睛瞧不见,好来逼问当年内幕。
曾九心道:“再给你们多长三条腿,也不成能追的上我。”但为了保护王处一等人逃脱,反倒放缓脚步,任他们远远缀在身后。如此跑太小半个王府,她心觉差未几了,正要甩脱身后追兵,忽空中前白影一闪,一道凌厉扇风劈面袭来。
曾九沉默半晌,道:“我也不难堪你,你好自为之罢。”说到此处,她声音倏而一止,倒是忽听山坡下头的林子里仿佛传来一阵阵窸窣异响。仔谛听了半晌,她恍然心道,“这是蛇声,有人在牧蛇!”当即跳下供案,欲循声去刺探景象,又想起家畔的梅超风,叮嘱道:“你谨慎不要出声。”
她一开口,梅超风恍然惊觉,不由恼羞成怒道:“你是甚么人!”
她长叹一声,浑然忘我般低低诉说道:“那副卷轴上,画得是一个女子的肖像。那少女穿戴一身轻碧衫子,手里拈着一枝半开的桃花,她在画上笑微微地瞧着我,可真是太美啦。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般动听的女子,竟一时看得入了迷,回过神来才想起来,这女孩儿可不是我师娘的模样啊。我与师兄瞧破了师父不肯让人瞧见的奥妙,算是惹下了大祸,当晚便乘船逃出了岛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