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九噗嗤一笑,歪头不语。那婢子踌躇了半晌,轻声向欧阳锋道:“回庄主的话,这鱼本是烧鱼腹肉端上来的,是客人要求再烧整条的。”
繁奴道:“恰是呢。客人若只漫步, 光从山庄左头走到右头, 也得二三盏茶的工夫。”说话间,又有两个婢子展开一件白云素雪般的柔嫩裙衫,服侍曾九穿系整齐。
他正说话,门外又仓促出去一名端菜的婢子,进门后给欧阳锋直接截住,翻开雕屉一瞧,见是一道整蒸鲥鱼,便向她道:“这道菜又如何?”
欧阳锋暮年颠沛流浪,端赖本身资质精绝,自成一起高超武功,这才赤手起家立下这好大一片家业;加上醉心武功,不大理睬俗务,于口舌之欲上亦不看重,是以才露了个怯。但他目瞧曾九万种风情、百般娇态,内心也不着恼,冷硬神采中暴露微微一丝笑意,口中问:“那这道菜又那里不讨你喜好了?”
曾九道:“恰是。燕窝这东西本属有趣,是菜中的清贵君子。所谓淡菜不成浓烧,浓菜不成淡烧。若要做好燕窝,万不成使配菜喧宾夺主。可你瞧这一道燕窝,非要使鸡丝这等本俱风味的荤肉来同烧,这菜做出来便不是浓烈,而是浑浊。更别提分外还使了雁里红作配,更是混不搭调,奇特非常,我不消尝都晓得不好吃。”她又瞥了一眼欧阳锋,娇声嘲道,“想来贵庄厨子便如一些初豪骤奢的人家一样,只晓得将菜捡贵的好的一通浑煮,对这此中的事理不大明白。”
曾九瞧这牡丹半开, 养得极美, 不由赞道:“好一朵玉玺映月,府上花匠真是不凡。”
天渐暗沉,月影如水泛于雪岭之上。
曾九道:“鲜蒸鲥鱼,首要的亦是清鲜二字。整鱼来蒸,要先使甜酒、清酱稍稍一腌,不成加水,上屉去蒸。这条鱼么,整治体例与清蒸火候先不去说它,我一闻就晓得,腌鱼的酒是酸酒,不是甜酒,这滋味便不对。清酱酿得也不好,不是三伏天晒得好酱。蒸鱼做法简朴,是以作料更不成姑息,这酒酱都不对路,鱼如何能够好吃?”
曾九正欲躲开,忽而想到本身现下“穴道被制”,可不能动,便道:“那你愿不肯意教我御蛇的体例?”
曾九又道:“这好大一片山庄, 定有很多好风景能够看。”
三月正该吃鲥鱼,只是塞外与江南分歧,得此鱼新奇一条实在不易,比起燕窝海参来,这道鲜蒸鲥鱼反倒更贵重些。
欧阳锋向那端菜婢子看了一眼,婢子忙将白瓷盅揭开,暴露一道浓香扑鼻、红白相间的汤,口中道:“这菜是鸡丝燕窝盅。”
曾九一撇头,娇滴滴的抉剔道:“哼,没有就没有,凶个甚么。我才不要喝了。”
曾九道:“端来我看看。”那婢子将鲥鱼捧上前去,她皱鼻悄悄嗅了嗅,不满道,“这菜煮得太臭了,端下去倒掉算了!”
欧阳锋也不活力,道:“依你瞧,该如何煮这燕窝?你说得明白了,厨下才好合你口味。”
曾九见婢子又将一盘菜端下去,这才目光向欧阳锋悄悄一睨。只见他换了套洁白新衣,眼下未束髻,只在额前系了一条紫绣抹额,长发披垂肩后,模糊瞧超卓泛深棕,且微生卷曲。曾九瞧他神采冷酷,只盯着本身看个没完,便道:“你快给我解开穴道罢,如许我吃也吃不好,睡也睡不香,难受死啦。”
曾九并不大在乎,她自个儿晓得本身仙颜,随便瞥了一眼便笑道:“我饿啦。”
如是曾九便被一群袅娜少女服侍着浸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浴,现在正值三月,西域本就苦寒,真不知他白驼山庄那里弄来这很多种类的花朵。沐浴罢,又有巧手婢子给她涂香膏,润发油,忙忙活活老半天,又将箅干了的长发挽作一朵单鬟, 别珍珠插翠绿, 末端簪上了一朵鲜艳欲滴的鹅黄牡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