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[综+剑三]一骑当千 > 第26章 番外·乍雪初晴
“程襄公原名咬金,曾随太宗天子破宋金刚,擒窦建德,降王世充,军功赫赫,以功封宿国公,而后改名知节。”女将手中持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银枪,“知节之名,由此而来。”
入了夜,雪停,深蓝天幕之上升起一轮清冷的玉轮。
“当然是怀仁斋那群老祖宗。”
“噢?比如?”
梦中虚真假实难以辩白,而在梦中流落半生的他,却已对梦境了若指掌,从不害怕。
那封手札随快马寄出,要不了多久,便会送至鄯州城,不知她拆开信后会作何感触呢,会笑着说杨大哥没想到你也擅丹青,还是会愣一愣,那张老是充满着开朗笑意的脸颊上忽地显出女儿家的娇羞。
他踏着雪,一起行至漱心堂船埠,船埠被一片白雪覆盖,几条划子悄悄地停靠在水边,安静无波的水面上倒映着清冷的月光。一个苗条的身影坐在船埠上,埋着头,吹着叶笛。
他手中拨出一个高亢的音,唇畔笑意更深:“道子。”
他将盏中热酒一饮而尽,温热的液体滑入腹中,却如同熔化在他体内的雪水。
她老是呈现在傍山村的杏花林中,一身银甲红袍,感染征尘,一双眼睛却仍旧敞亮,她老是将那柄从不离身的傲雪贪狼枪放在杏花树下,坐在石桌的劈面,一手托着腮,听他操琴,或看他下棋。
杨青月中衣以外只披着一件薄弱的玄色外套,寒意渗入过衣料,层层叠叠覆盖于肌肤之上,他呵出一口白气,身侧的寒意因这一口热气让后退了些许,然后又涌上来。
他想了好久,在画纸的角落添了一行小字。
他忍俊不由,她这时才明白过来,道子恰是他的称呼。
宜言喝酒,与子偕老。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
但是,他却从未有一次如此这般沉入梦中,明知子虚,却不肯醒来。
“你……收到了我的信吗?”他问。
银甲红袍的女将听了他这个解释朗声大笑,他摇了点头,埋头持续操琴,琴弦微震,琴音渺渺。过了好久,他问:“那么,你呢,你为甚么叫知节。”
他点点头:“天然。”
他望着那极其熟谙的笑容,很久,才嗤笑一声,摇了点头:“我倒忘了,你不是她。”
杨青月支起了窗户,月色挟裹着寒气涌入屋中,他捧着烛台折身返来,却见月光正照在案几上那幅画上。
她笑笑,并不答话,将手中那片叶子置于唇边,又吹起了那一支曲子。
他寄出版信的时候,并不晓得,以后那封信会在任知节怀中,被鲜血渗入,与她的血肉战袍融为一处。画中杏花树下笑靥明丽的新妇被血痕冲刷,肉眼再不能辨,那行本不起眼的小字更是淹没在血迹当中,再无人知。
他笑了笑,徐行行至案几旁,细心看那幅画。
现在,这轮月光,倒是赠送了一个他设想中的她。
杨逸飞一饮而尽,以后跟着他一起望着亭外大雪。
他笑笑,走近几步,鞋子踏在雪地中收回轻微的声音,劈面的人闻声响动,将叶笛从唇畔放下,侧过了头,月光照在她侧脸上,映出她那双极其标致的眼睛。
他并不答话,只是又给杨逸飞斟了一杯。
转眼,又是一季冬雪至,他挖出那坛埋在院中树下的酒,排开泥封,陈香扑鼻,然后披上了大氅,坐在亭中赏雪煮酒,弟弟杨逸飞来陪他饮了一盅,只是杨逸飞不堪酒力,未几时便扑在了石桌上。
那是春季时,她从鄯州寄回的手札,寥寥几笔涂鸦,实在有负丹青名家任栋孙女之名,但是他却将这幅画好好保藏。
叶笛之音如同春季新绿的叶子普通翠绿欲滴,让这萧索的晴雪之夜/糊口了很多。他闭目听了好久,然后侧身望向那正在吹奏叶笛的女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