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[综+剑三]一骑当千 > 第26章 番外·乍雪初晴
前日的雪还未熔化,覆盖在青色的瓦片之上,月色明朗如水,照得入目之处一片皑皑,他手中一盏灯笼,微小的黄色亮光与月色遥相照应,将他的身子与夜色相隔开来。此时万籁俱静,唯有屋檐上的积雪时不时簌簌落下,收回轻微的声响,他在雪中行走,行动极轻,毫不短促。
但是,他却从未有一次如此这般沉入梦中,明知子虚,却不肯醒来。
“当然是怀仁斋那群老祖宗。”
现在,这轮月光,倒是赠送了一个他设想中的她。
那日,杨青月收到任知节从鄯州寄来的信,笑她下笔稚嫩之余,取过宣纸笔墨,细细研琢,将杏花树下的女将画了下来,但是那在杏花中笑得明丽的女将却不再身着甲胄,她穿戴青质连裳,手中捧着酒盏,长发盘髻,发髻上盘有钿钗。
她声音自带三分开朗笑意,常常出声,如同温暖东风拂过杏花幼嫩的花瓣。
“杨青月,别觉得在你梦中我就打不了你!”女将气急废弛,抽出银枪作势要与他停止武斗,他笑着摇点头,手中琴音又续,只是本来高古降落的琴音中竟模糊带着欢畅。
“知节。”他叫出一个名字,接着便是一声几不成闻的感喟。
杨青月支起了窗户,月色挟裹着寒气涌入屋中,他捧着烛台折身返来,却见月光正照在案几上那幅画上。
他看了那副画好久,入了阁房,合衣躺下。
入了夜,雪停,深蓝天幕之上升起一轮清冷的玉轮。
他将盏中热酒一饮而尽,温热的液体滑入腹中,却如同熔化在他体内的雪水。
他望着那极其熟谙的笑容,很久,才嗤笑一声,摇了点头:“我倒忘了,你不是她。”
阿谁与他在杏花林中下棋、操琴的女将,早就化为了边塞疆场上一缕轻烟,那以后,她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来。
那封手札随快马寄出,要不了多久,便会送至鄯州城,不知她拆开信后会作何感触呢,会笑着说杨大哥没想到你也擅丹青,还是会愣一愣,那张老是充满着开朗笑意的脸颊上忽地显出女儿家的娇羞。
“噢,听谁说的。”
“杨青月,传闻你奶名叫阿宝。”
他耳边俄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叶笛声,婉转动听,他脚步一顿,细细聆听以后,往叶笛声传来的处所走去,他的法度中带了些孔殷,这在他来讲极其罕见。
厥后,他便在梦中,赠了她一轮悠悠月色。
他转过甚,望着眼中已带较着醉意的杨逸飞。
她看着提灯而行的杨青月,扬了扬嘴角,如同盛幼年年普通富有活力。
他笑笑:“真是充满了交战杀伐的名字啊。”顿了顿,他又问,“如果换个名字,估计就不是天策府的勇猛女将了。”
杨逸飞一饮而尽,以后跟着他一起望着亭外大雪。
“任道子?”她皱着眉一脸嫌弃,“像个道姑。”
“程襄公原名咬金,曾随太宗天子破宋金刚,擒窦建德,降王世充,军功赫赫,以功封宿国公,而后改名知节。”女将手中持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银枪,“知节之名,由此而来。”
他忍俊不由,她这时才明白过来,道子恰是他的称呼。
他平生大半时候都在各种百般的梦境中度过,从幼时掺杂了火光与哀嚎的疆场,再到杳无火食的西域荒凉,经历过杀伐,也回溯过汗青,却很少梦见她。
只是这商定,已然遥遥无期,这赠酒之人,却再也等不到了。
转眼,又是一季冬雪至,他挖出那坛埋在院中树下的酒,排开泥封,陈香扑鼻,然后披上了大氅,坐在亭中赏雪煮酒,弟弟杨逸飞来陪他饮了一盅,只是杨逸飞不堪酒力,未几时便扑在了石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