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不要哭了。”
这针实在短长,疼得我狠抽着寒气,可我还是低头看他。很奇特,这一刻,我心中并不感到怕,我将视野从他微微有些颤栗的手上移开,对上那双盛满肝火的眼眸。
但此时,我却感受不到当年那令人甘心臣服的威压,或许是提早两年的了解,现在的东方不败神功还未大成,看起来更加年青,更有情面味。又或许是他方才走火入魔,披垂的黑发被汗水濡湿,轻柔地垂落在惨白脸颊边,这么一低眉,长睫颤抖,反而显得脆弱。
他没甚么力量,只能仇恨地将针一点一点推入,我疼得两眼一阵阵发黑,盗汗淋漓,有很多汗滴入了我眼中,一片刺痛,可我把眼睛瞪得很大,一眨不眨,我想再看他一会儿。真该死,我竟然忘了他的模样,我如何能忘了他呢?我要把他的模样记得熟一点,更熟一点,最仿佛火烙似的烙在脑筋里,上穷碧落下鬼域,一根头发丝也不准忘。
“东方,不哭了啊……”
一个四年,两个四年,就像当时你想要的那样儿,余后一个又一个的四年,青丝变白发,荒土立枯冢,我都陪你,再也不让你等了。
有点难以置信地呆了一会儿,我终究回过劲来,赶紧松了手,挣扎着爬起来,干脆利落地跪下叩首:“多谢教主不杀之恩。”
体贴则乱,我还是跨不过心头那道坎。
“你醒了!”
以后与东方不败的相处并没甚么窜改。
话音落地的那一霎,我仿佛闻到了春季雨水潮湿的腥气,影象中那一身红衣的人伸脱手,一滴冰冷的水滑落在他指尖。“滴答”一声,我统统的力量都被抽暇,面前也徒然一黑,接着,双腿一软,膝盖狠狠砸在地上,然后我就甚么也感受不到了。
若不是东方不败方才转醒,非常衰弱,还不能动内力,我已是一具死尸了。
――我不痛,也不怕,以是,
不提这个,还让我感到难堪的是,咳,我已经养不起教主了。
我想这么说,但颈部锋利的痛觉让我发明,我还胆小包六合轻吮着教主大人的下唇。
是啊,上辈子见过。
又沉默了半响,他有些不天然地问:“本座之前……是不是见过你?”
因为穷得叮当响,除了蜂蜜茶,之前变着花腔的馒头点心都没了,我只能用食盒里的饭菜做一些窜改,或是借着午休时候到后山竹林挖笋和野菜,凉拌一些小菜,令他不至于食不下咽。
他闭着眼,清俊的脸上神采淡然,两只手虚虚搭在腿上,正运功疗伤。
顿了顿,我说:“小人七岁便上了黑木崖,或许曾为教主扫过门前积雪吧。”
一刹时鲜血喷涌,有一些乃至溅到了东方不败脸上。
我僵在那边,绣花针被推动了我的脖子,扎进了大半,已经刺穿了我的血脉,再直直地推动去便能一下刺穿我的咽喉。
我依言昂首,石床并不大,东方不败与我挨得极近,我看向他时,他恰好低眸。东方固然纤瘦,身量却奇高,身姿矗立苗条,与人对视时,总微微垂下目光,两排眼睫毛密密的,投在脸上落下淡淡的暗影。
就这么过了一月不足,我们每日相见两次,却几近不说话,我常常偷偷去瞧他映在帘子上温馨的侧影,那一刻我的表情总会前所未有的平和。我感觉如许下去也很好,并且我也不担忧东方不败何时出关,因为我已经将他的端倪记得很熟了。
仓猝拉开了间隔,便听耳边一声沙哑的痛斥:“猖獗!”
我定定地看着他,好久,才缓缓昂首一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