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力打理南苑的下仆看不过眼,吼了一嗓子,“你们两个消停点儿成吗?都已经从贵妾双双沦为贱妾,还看不清府里主事的人是谁?有那工夫勾搭老爷,不如多去正房服侍服侍夫人。呸,真是两个拎不清的货品!”
关素衣被他和顺缠绵的嗓音和密切无间的姿势弄得浑身不安闲,不由挪远些,持续道,“再如何放心你也该去看看,内心有个数。此次抄家固然我已死力禁止,却还是砸坏很多房屋器具,丧失很多金银珠宝,可谓元气大伤。二弟那边我已派人送了信,因边关战事吃紧,他迟迟未能答复,想来还得再等几月才气得悉家中变故。不过现在倒也无妨,统统灾劫都已停歇,他不插手反而给旁人留下个刚正不阿的印象。”
女儿决计减轻“死”字的读音,赵陆离又哪能不解其意?他呆怔半晌,终是苦笑,“好,爹爹会忘了她,你也莫再胡思乱想,这些本不是你该操心的事。走吧,归去安息,明早还要去西府给你们祖母存候。”
他和顺似水地笑了笑,正筹办去握老婆细若无骨的手腕,好生陪个罪,欣喜欣喜她,却听母亲叱骂道,“我还当你此次返来改好了,却还是像之前那般不着调!素衣高低筹划,表里全面,本就累得很,你不说把这个家撑起来,反将统统事推给她,你另有没有知己?”
赵陆离极想为家人做些甚么,更想好好弥补本身的老婆,这才说出把财产全权交予她的话来,却没料马屁拍在马腿上,内心悔怨不已,赶紧哈腰作揖诚恳赔罪。目睹老婆冷哼一声撇过甚去,暴露半张娇美的侧颜,那眼耳口鼻虽已明丽照人,却还带着一两分稚气,这才惊觉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八岁,却遭受了如此可骇的变故,若非她充足刚烈又充足仁慈,早就扔下赵府长幼,自个儿跑回娘家躲灾去了。
赵陆离拉过两个孩子,欣喜道,“你们现在能分清谁好谁坏,比我这个当爹的还长进些。此前都是爹爹胡涂,差点铸成大错,害了阖府高低,今后你们能够不听爹的话,却不能不听娘的,晓得吗?”
三人渐去渐远,身影在烛光的晖映下拉开老长,渐渐融会在一起。
赵纯熙和赵望舒不好搭腔,却也对父亲多有不满。若非他执意要把叶家人带返来,便不会产生前面那些事。所幸赵纯熙机警,躲过了抓人的侍卫,所幸关素衣有诰命在身,镇得住周天,不然二人必也像那些仆妇普通,被剥了衣裳热诚,现在定是生不如死。
而另一头,狼狈逃回南苑的叶繁正巧撞见明芳,神采不由一白。明芳自是看出她经心打扮过,嘲笑道,“哟,叶家公然家学渊源,刚来就迫不及待地勾搭老爷去了?”
眼睁睁地看着老婆搀扶母亲回到西府,关上院门落了铜锁,赵陆离按揉眉心,颇感慨怀。
想得越深,贰心中的惭愧便越浓,再去看冷脸的小老婆,竟感觉她万分可敬,亦万分敬爱,不由想起一句老话—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?
娘亲走时她已记事,哪怕爹爹如何棍骗引诱,也没能让她忘记心底那道昏黄的影子。故此,她哪能不晓得叶繁现在仿照的是谁?此人先是筹办另谋前程,见叶家再无翻身的余地,便使些下三滥的招数,行那等鬼蜮伎俩。倘若爹爹真被她勾引,这个好不轻易挽救返来的家是不是又毁了?破镜就算重圆,也免不了留下裂缝,只轻微磕碰便会四分五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