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鲜花盛开的小径走了一会儿,李氏借口如厕仓猝分开,关素衣见过上辈子的夙敌,本就有些心不在焉,因而随便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安息。
说话间,一列拿着剑戟的侍卫从后墙绕出来,瞥见有宫娥意欲靠近,立即大声摈除,态度凶煞。
关素衣从未见过忽纳尔在疆场上是甚么模样,还当浑厚矮壮乃他赋性,不由轻笑起来,“你好好坐着吧,我们非论身份,划一订交,尽管随便便是。”
“夫人,你是迷路了还是?”一道降落的嗓音突破沉寂。
恐怕又是那些再醮的话。关素衣略一思忖,招手道,“既然你无事便过来坐坐吧,等他们谈完了我们再一块儿去找。”
关素衣本就很猎奇这位传说中的叶婕妤长甚么样,立即顺着李氏的指导看去,却见一名身穿淡粉色纱裙的女子摇摆多姿地走出来,刚下了一级台阶,还未靠近宫门,便有两名侍卫交叉长矛拦住来路。
东风渗入浓香,又带着艳阳的融融暖意,兜头罩脸地笼过来,令人倍觉温馨。关素衣眯起星眸,斜倚石桌,很快便昏昏欲睡。
关素衣睁大双眼,半晌无言,直过了好几息才哑声道,“你一个无辜孩童,他们何至于那般残暴?”
关素衣喜静,顺势承诺下来。二人避开人群,往幽深盘曲的小径里走,远远瞥见一片碧绿的湖泊与一座都丽堂皇的宫殿,在光辉春光的晖映下交相辉映,灿艳非常,不免俱是一呆。
金子冷静捂脸,不忍直视。
迟疑半晌,他哑声道,“我从小便没有母亲,又遭父亲与族人嫌弃,扔进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,从未吃过正凡人的食品,俱是茹毛饮血,生啖兽肉。为何能长得如此高壮,乃至安然存活下来,连我本身都弄不明白,许是人憎鬼厌,连地府都懒怠索魂吧?”
“不!”关素衣气愤打断,“每个孩子都是……”都是甚么?无辜的?后半句话,她不管如何也说不出口,因为她想起了上辈子本身落空的阿谁孩子,他就是一个不被等候的生命,亦是须抹除的罪孽,他的到来,不也似忽纳尔这般吗?
因赵陆离被夺爵,很多越制的器物都不能用,连那驷车也被砸了,出门只能骑马或步行。而西府刚辟出来,东西还未购置整齐,故关素衣想要入宫也是一件难事。所幸长公主一早就派人来接,刚转出内巷又遇见美意美意来探的李氏,二人便一块儿上路。
圣元帝鼓起勇气走畴昔,低声道,“侯爷见着李夫人,有话与她暗里说,便将我打发了。”
李氏低应道,“确是甘泉宫。因叶婕妤当年救治陛下损了根骨,为防她病情减轻,陛下决计遴选了采光绝佳、风景恼人、春暖夏凉的甘泉宫给她居住,把一众嫔妃气红了眼。”
关素衣展开波光潋滟的双眸,却见来人是忽纳尔,不由浅含笑开了,“看扶藜、行处乱花飞。既有幸畅游此人间瑶池,怎能不为浓情美景所醉?”
忽纳尔被她灿若春华的笑容与湛然如星的眼眸所摄,忽觉口干舌燥,说不出话来,只张了张嘴,低而又低,怯之又怯地唤了一声“夫人”。这是他的夫人,而非赵陆离的夫人,他这般认定到。
金子一下又一下地瞟畴昔,曾经那道勇猛善战,霸气侧漏的身影,终被面前这熊头熊脑的人突破,心尖汩汩淌血。
李氏皱了皱眉,叹道,“我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村妇,若非沾了小叔的光,怕是一辈子都没资格插手甚么宫宴。说诚恳话,我与内里那群人本就不是一起,入宫不觉光荣,反而糟心,吃个东西要重视仪态,说句话得考虑用词,踏错一步便成了跳梁小丑,不管走哪儿都被群情嘲笑。此次若想安然出宫,我恐怕得用短折五年来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