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府便笑道:“岂有此理!你那些朋友便有吞食六合的襟怀,放着郓州府库在此,本官也是容得起,罩得住!”
知府听了更喜,暗想道:“此人如此重交谊,我本日若汲引了他,明日他高官得做、骏马得骑之时,还会薄待了我吗?”是以满脸堆笑,大声道:“既如此,懦夫的朋友,便是本官的朋友,就请一同进府衙饮宴如何?”
西门庆哈哈一笑,承诺道:“也罢!若你诚恳,我梁山便留你一命,又有何妨?”
知府一听,如梦初醒,内心悄悄叫苦道:“我只说祝家庄、扈家庄、李家庄三庄共抗梁山泊,却被梁山打平了祝家庄,梁山劫夺以后,便扯呼而去,留下扈家庄和李家庄,恰好我们官府发财。谁知这两庄的人真跟梁山有首尾!早知如此,便是鬼打着我,我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两家啊!”
想到胆怯处,知府膝盖一软,重新跪趴在地上,大力叩首。只是几下,就把官帽磕裂了。
时迁朗声道:“知府大人有命,小民不敢辞。但小人另有些朋友,此时就在郓州城中,若小人随大人去喝酒吃肉,却将他们丢在一旁不管,却叫我于心何忍?”
无数人正骇怪时迁为甚么俄然发疯之时,却见时迁又从怀里取出另一面大旗,顶风抖开,明黄的缎子上四个大字光鲜夺目,倒是“替天行道”!众目睽睽之下看得清楚,大师心中正“突”的一翻个儿时,就听时迁猛喝一声:“梁山泊豪杰全伙在此!”
知府听了,没命地挣挫起来,连滚带爬地在前带路。不一时,引世人到了一处缧绁以外,颤声道:“扈家人和李家人,都在这里了。”
未几时,郓州事定,各路头领都到,西门庆便煞有其事地叮咛道:“传令雄师在城外安营,不成进城扰攘百姓!城中只留军法队巡查,如有人违令,先斩后奏!”吕方郭乱世人都恭声应道:“谨遵将令!”肚里倒是悄悄好笑。
当郓州知府来到门外时,时迁已经开端在旗杆的赤金顶珠上单膝颠毬了,旗杆下固然千人瞻仰,但倒是鸦雀无声,连知府大人前呼后拥地出来时,都没能让人们转过甚看一眼,更不消说声喏施礼了。
这时城中赶热烈的百姓,都已经从震惊中觉悟过来,在梁隐士马的批示下,各自分流,住在城中的百姓自回自家,城外的百姓则聚在城中古刹寺观当中,大师七嘴八舌,都群情梁山豪杰临城之事。这里离梁山甚近,梁山名声甚高,百姓也不惊骇,只是有人嗟叹:“来何迟耳?”又有人捶胸顿足:“那位西门庆头领既承诺饶了赃官,我等就是有冤,也没处报了!”
世人看得清楚,忍不住都笑。西门庆便道:“你这官帽实在酥脆得很,可见是冒充伪劣产品了——有这叩首的工夫,还不快带我们往缧绁那边去?若再略迟些儿,苦主恼将起来,要打要杀时,倒是没人救你!”
时迁便道:“既如此,小人便叫我的朋友们一起都来,若人多时,大人却不成拒而不纳。”
苍陌生散后,街道空旷起来,早有书办师爷将知府倚马才成的公文复写几十份,一一盖上大印,往四方急递。这郓州城的厢甲士等听到能够免了兵器,自上而下,无不念佛,称诵知府贤明不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