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蔡九知府,便如死人普通,瑟缩在椅中,那里还敢稍动?
吕方从黄文炳身上收回目光,抱拳道:“回禀大哥,小王兄弟脱力了。我已经命人,把他扶到一边安息去了!”
挥挥手向中间的蔡九一扫,西门庆笑道:“既然官居知府,必定肾虚,会客当中,便忍不住换衣,也是不敷为怪的,二位贤弟不必过于苛求。”
西门庆哈哈大笑,这才说出一番话来。有分教:
却听窗外铡刀声最后一记大响,统统都随之归于寂然,然后就是小王雄牛普通的喘气声。喘气声越来越响,不知不觉间已经化为了哀哀的哭声,这类血泊中的哭声蘸着空中固结的哀痛,听在耳中,面前仿佛就能看出那凄艳的红意来。
眼看吕方郭盛都是伸手按剑,西门庆却挥手止住了两个兄弟,再冷冷地打量了黄文炳一眼后,哼了一声,道:“待见过公明哥哥,再渐渐消遣你!”
西门庆指着蔡九知府向吕方郭盛道:“二位贤弟看到了没有?这就是当官和做吏的差异。做吏的,告饶时只会喊爷爷,以是必定被铡;而当官的,就别出机杼,把我们恭维成菩萨,让成了菩萨的我们不得不饶了他。”
西门庆提起那壶茶来,冲着蔡九知府濡湿的衣袍直淋了下去,浅笑道:“知府大人,恕鄙人无礼了!”
西门庆不再理他,又转头看着五体投地的蔡九知府,伸脚尖在他脑袋上一点,悠然问道:“蔡得章,你想死想活?”
这时西门庆问道:“二位贤弟,小王如何样了?”
吕方郭盛听了,鄙夷地看着蔡九知府摇点头。目光转到黄文炳身上时,黄文炳倔强地同吕方郭盛对视着,目光竟不稍瞬。吕方“嘿”了一声,郭盛却点点头。
这时的蔡九知府,早已抖擞成了一团,此时浅笑着的西门庆落在他的眼里,和幽冥地府勾魂索魄的牛头马面也没甚么不同。窗外的惨叫声和铡刀响,音声相混如磨盘,不但磨碎了他统统的胆气,连赋性中告饶的余勇,仿佛都被榨尽磨干了。
吕方郭盛都笑了。西门庆转头道:“黄文炳,你怎的不跪倒在地,求菩萨慈悲?”
蔡九知府从善如流,顿时加工润色道:“小人天然想活!但未知死,焉知生?是以小人想问――却不知想死如何,想活又如何?”
吕方道:“我倒是想随便拿个笼子撮起来一埋,但那堆烂肉实在是太肮脏了,是以小弟体恤弟兄们,干脆把那堆碎渣子推动了池子里去。”
蔡九知府一听有还价还价的余地,顿时来了精力,五体仍然跪伏,脖子却以奇异的角度仰弯了起来,向西门庆媚笑道:“小人要活!要活!只乞大王赏命!”
西门庆皱起了眉头,不悦道:“你这厮真笨!你该当凑趣问我道:‘却不知想死如何,想活又如何?’我与你解释起来,这才有些味道啊!”
这一掌,将蔡九知府浪荡的灵魂尽皆拍归了本窍,反应过来的蔡九知府顾不得胯下湿寒,先一头扑拜了下去,用极尽哀婉的声音道:“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西门庆菩萨,就请您白叟家高妙手,饶小人一条狗命吧!”
郭盛也道:“是啊!小王兄弟明天寸铡了他家的仇敌,心力体力,都是大耗。不过,也真亏了他铁普通的男人,虽狂稳定,一向将那龟儿仔细细铡到最后,硬是了得!”
厅中一股臊臭味垂垂满盈开来――蔡九知府终究夹不住自家的腿胯了,早已蓄洪已久的一泡爽尿热腾腾澎湃而出,润物细无声。
锦鲤池边飞血lang,江州城里走天星。却不知西门庆有何话说,且听下回分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