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定六到底还是拜倒道:“小弟此生定不忘恩!”
西门庆听着,心中又是感慨万千。因而取出一贯钱来往韦小宝怀中一递,温言道:“罢了!言语已经尽够了!韦兄弟,你这便带我往李巧奴家中去吧!待到了地头,另有你的好处!”
羁旅已忘思乡苦,高官更做沉滞游。
王定六难堪地笑笑:“公子请看俺这破屋子,但是个安设得起老爹,走得起远路的人家吗?”
西门庆好悬岔了气——秦梦溪在江上碰到了刘汉东,来城中又见到了韦小宝,何其有缘也!
西门庆便笑道:“我怎的不识得他?此人跟我好得象一小我一样,便是亲兄弟,也没那般密切!”
王家父子听着,都认定是西门庆喝多了吹牛,但都不点破,王定六便道:“听来往客人们说,自西门大官人上了梁山后,兴利除弊,把一众山贼的气质都窜改得好了。现在梁山脚下众州县,赃官贪吏敛手,来往商旅放心,各处市镇也繁华起来,老百姓倒跟活在承平乱世普通。东平府离梁山不算远甚,到时小人定要往梁山那边看一看,若传言是真,我也把老爹接到那边去,免得受迂滥官府多少气!”
笑了一笑,西门庆先将一把足钱打发了畴昔,问道:“小兄弟,你叫甚么名字?”
西门庆对四周兜揽他的莺声燕沥听而不闻,只是向花门楼下一个干廋小猴儿将手一招,那小厮贼滑,目光一溜到西门庆向他招手,“嗖”的一下,人就蹿过来了,却嘻笑道:“这位大官人有何叮咛?”
王定六也陪着西门庆喝了几碗,有微醺之意,便问西门庆道:“恩公是清河县人,可识得清河西门大官人?”
楼下当垆名卓女,楼头伴客号莫愁。
王家父子都惊跳起来:“哪儿有这个事理?!”
西门庆仓猝扶住,笑道:“若王兄弟真成了东平府的军官,今后我见了就得称一声‘王大人’了,那里敢受你的头?”
王家父子戴德到极处,也只能搬削发酿的最好的酒来请西门庆喝,王老丈内疚道:“恩公休怪,贫民家没甚孝敬!”西门庆倒是大饱口福,连称足矣。
一句话说得大师都笑了。王老丈感喟道:“世上事,惯常如许!”
红艳青旗珠粉楼,楼姬醉蠕筋骨柔。
韦小宝抱着铜钱,笑得见牙不见眼,连连点头道:“大官人初来乍到,找我小宝做寻花带路人,倒是找对路了!这里甚么丽春院、丽夏院、丽秋院、丽冬院、孔雀楼、潇湘阁、抱月轩、爽心斋……我是闭着眼睛,都错不了一步儿。哪家有哪些好女人,甚么白牡丹儿、蓝浣溪儿、佛动心儿、薛景云儿……都在小宝我手内心衡量着。如果大官人您舍得铜钱时,甚么钻山洞、猴儿酒、桃花酿、神仙水、吊鲍鱼、遛鸟……您想如何玩儿就如何玩儿——小宝我就在您身边鞍前马后,只等大官人叮咛,我是扬鞭即走,包君对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