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这个空儿,白秀英蹑手蹑脚,泥鳅钻沙一样从门缝里溜了个无影无踪,等潘弓足从窗前回过甚来,连根人毛都逮不住了。
这一听不打紧,却把扈三娘白秀英的内心话听了个足尺加三,一时忍不住便开口嘲戏一句,然后直入门来。
潘弓足便道:“此人远在天涯,近在面前,就是那一丈青扈三娘!”
武大郎便喜笑容开道:“大嫂公然是裁衣仙女转世,生就了扯丝牵线的手腕!却不知是谁家女子入了你的法眼?”
话音未落,窗边早冒上一张芙蓉娇脸来,倒是潘弓足喝道:“小猴儿!少扯你娘的臊了!有老娘在此,哪个飞贼敢来?”
不想玳安带人返来翻找药钵、药罗、药乳诸般家什儿,猛见窗户一开,闪出一道人影,如星飞电掣,眨眼间就跑得山遥水远,竟连眉眼都没看出来。玳安大惊,跳起来叫道:“不好!有飞贼!”
“娘子好眼力!”武大郎听了先喝采,但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,“但是——那宋江宋公明已经摆了然车马,想娶那扈三娘为妻,这事……”
音犹在耳,武大郎面前一花,口口声声“老娘”的潘弓足早已经跑得跟老子的“道”一样——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恍忽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厥后。
潘弓足一听转颜相向,歉然道:“夫君休怪,倒是我一时想不到,鲁莽了。宋江那黑厮,忒也害人,扈家三娘子那般好人才,岂能许给他这个抹着一脸白霜的驴粪蛋子?要按我说,此事却也不难,俗话说一家女,百家求,我们先上门去提亲,只要扈家点头,那宋家另有甚么说的?当时把咱家二弟唤返来,让他结婚。他敢不依,你先软求,若他再不依时,你便把厨刀架到本身脖子上,当时这洞房他是进也得进,不进也得进!”
潘弓足急如火快如风卷到扈家门前时,猛吃一惊。本来还真让本身猜中了,吴用正拉了晁盖,抬着花红彩礼,在那边拍门。这恰是——
武大郎款款道:“大嫂哇!我那兄弟但是一条顶天登时的豪杰,有所为有所不为。你可记得前次他回家说,他与那及时雨宋江结拜了兄弟?若他听到宋江对扈家三娘生了意,这门婚事他如何肯承诺?”
闭着眼暗考虑:“四泉兄弟在清河县时倒是个风骚的,但现在却和月娘姐姐好得蜜里调油普通,那里把身边的路柳墙花放在心上?白秀英这小妮子的毕生,我实不敢保,但这扈家小妹子嘛!嘿嘿……”
白秀英见是潘弓足,从速上前见礼;扈三娘倒是握住了脸,只恨无地缝可入,耳听潘弓足脚步声直逼上来,一时彷徨无计,干脆飞起一脚,踹开窗子直跳了出去,落荒而逃。
武大郎一听,便叫起撞天屈来。潘弓足哼道:“少在老娘面前喊冤!我且问你,这些天来,你只顾本身欢愉,可还记得自家有兄弟吗?”
终究,明天最后一扇功德炊饼出笼,武大郎仰天吁了一口长气,抹抹汗回过甚来,却看到老婆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本身。武大郎瞄瞄日头,便语重心长隧道:“大嫂,现在可还是白日……”
潘弓足回到家中时,武大郎正在一丝不苟地做明天的功德炊饼。即便上了梁山,他的功德炊饼还是是家家户户的抢手货。宋太公、穆太公、阮老娘、李大妈……哪一家也少不得它——武大郎非常享用这类被世人需求的感受。
潘弓足便转头道:“又怎的了?”
潘弓足嗤笑道:“等你水磨工夫做足了,宋江那黑厮说不定已经往扈家下聘礼去啦!兵贵神速,老娘这便往扈家趁热打铁去!甚么庚帖彩礼的,老娘我金口玉言,拳头上行得人,胳膊上跑得马,岂不堪过那些虚礼百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