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弓足也是来找吴月娘唠闲嗑的,没想到一进院子不见月娘身影,倒先听到房中传来女女笑闹之声。潘弓足那猎奇心得有多重啊?那里管你甚么淑女贤妇的,先凑上一耳朵去听个痛快再说。
闭着眼暗考虑:“四泉兄弟在清河县时倒是个风骚的,但现在却和月娘姐姐好得蜜里调油普通,那里把身边的路柳墙花放在心上?白秀英这小妮子的毕生,我实不敢保,但这扈家小妹子嘛!嘿嘿……”
武大郎便蹙眉道:“盗窟里有传言,都说扈家三娘子往四泉仙弟那边踅得紧——若这女孩子内心真搁着咱四泉仙弟,他却非宋江可比,二弟为他连头都割得下来,当时,这门婚事是非黄不成啊!”
武大郎急得直跳,打躬作揖道:“好我的大嫂啊!先听我一言!中不?”
玳安一见是潘弓足,把脖子一缩,从速溜走做事去了。潘弓足武大郎和西门庆吴月娘两家是存亡之交,这位潘老娘欢畅起来,就算把西门庆家的屋子拆了,玳安也只能看着。
潘弓足嗤笑道:“等你水磨工夫做足了,宋江那黑厮说不定已经往扈家下聘礼去啦!兵贵神速,老娘这便往扈家趁热打铁去!甚么庚帖彩礼的,老娘我金口玉言,拳头上行得人,胳膊上跑得马,岂不堪过那些虚礼百倍?”
潘弓足便粉面飞霞,却把眼眉立了起来,呸道:“怪不得人都说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你这死鬼聚义厅里跟那黑厮做了两回邻座,便教得花马调嘴起来,这还了得?”
见武大郎听得瞠目结舌,潘弓足抿嘴一笑,又道:“再说了,我们又不是捡个丑八怪给他,扈家三娘子那般花容月貌,我见犹怜,咱家二弟另有甚么挑理的?事不宜迟,我这便去扈家提亲,休叫宋江那黑厮抢了尖儿!”
话音未落,窗边早冒上一张芙蓉娇脸来,倒是潘弓足喝道:“小猴儿!少扯你娘的臊了!有老娘在此,哪个飞贼敢来?”
潘弓足便转头道:“又怎的了?”
不想玳安带人返来翻找药钵、药罗、药乳诸般家什儿,猛见窗户一开,闪出一道人影,如星飞电掣,眨眼间就跑得山遥水远,竟连眉眼都没看出来。玳安大惊,跳起来叫道:“不好!有飞贼!”
玉树蒹葭知良配?红叶钩棘做乱媒。却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一听这话,武大郎便怫然不悦起来:“二龙山有咱二弟,梁山有咱四泉仙弟和焦挺兄弟,我哪一日不记得了?”
武大郎也只好一摊手,摇点头,回身翻箱倒柜去。不管老婆如何说,兄弟的庚帖毕竟是要找出来的。
潘弓足便白他一眼,嘲道:“罢哟!若依你们男人汉,连黄花菜都凉了!我这里倒与咱二弟相中了一门好婚事!”
这一听不打紧,却把扈三娘白秀英的内心话听了个足尺加三,一时忍不住便开口嘲戏一句,然后直入门来。
潘弓足便啐道:“若只是粗粗记得,那济得甚事?我来问你——咱武松兄弟本来江湖人称‘灌口二郎神武松’,克日却被人叫成了‘行者武松’,你可晓得?”
武大郎在清河县做地厨星,上了梁山后又提调了筵席,大家崇敬,谁敢藐视于他?刚开端虽不免自惭形秽,但在聚义厅里坐了几天交椅,这腰板就渐渐直了起来,男人有了自傲后,行事行动,都不普通了。武大郎本来天赋异禀,生了个肚里毬,俗话说“肚里毬,肚里毬,干翻骆驼顶死牛”,只因为畴前受千人气万人欺,在潘弓足面前时特别感受抬不开端来,以是即便是伉俪徒手文娱时,他也只要兢兢业业唱副角的份儿,以是不中婆娘的意。此时一扬眉吐气,甚么都顶风见长,潘弓足的夜糊口便蓦地丰富了起来,今后更是断念塌地,和武大郎再续宿世未了之仙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