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秀答道:“大门控凶棍有五——扁身中拦接,一也;高棒接,二也;下起磕,三也;我棍略横,离前手一尺,受他打一下,四也;待他打将到身,用手前一尺磕他一下,五也。各接后须急用大剪,继之以杀。”
一场欢宴,却不欢而散。宋江见杨雄石秀面色不免有些懊丧,忙抚谕道:“二位贤弟休生异心,此是盗窟号令,不得不如此。便是宋江,倘有不对,也须斩首,法不容情。现在新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,赏功罚罪,已有定规,二位贤弟只得恕罪恕罪。”言罢又拨定两所房屋,教杨雄石秀歇卧,又安排小喽啰奉侍,杨雄石秀心下这才稍安。
听二人说得有理,晁盖、刘唐、阮氏三雄尽皆大喜。晁盖便把酒敬西门庆道:“若非兄弟故意,本日晁或人岂不怠慢了豪杰?忸捏!忸捏!”
西门庆见杨雄石秀听了此言后脸上变色,禁不住大笑起来,说道:“二位莫非惊骇梁山晁天王安排鸿门宴不成?二位兄弟如有犯法,梁山自有律令,何必一寨之主枉废周折,在酒菜上摔杯为号来算计于人,那样岂不成笑?”
西门庆听了一愣,问道:“小弟贱名不敷挂齿,杨兄身在辽国蓟州做节级,却从那边得知?”
吴用也道:“公明哥哥之言最好,岂可盗窟自斩手足之人?”说着,在袖顶用折迭扇的扇柄悄悄戳了中间的海沙派老当家武怀沙一下。
戴宗因石秀是本身面儿上来投奔之人,却被晁盖这般苛待,面子上如何下得去?便抢着道:“宁肯斩了小弟,不成绝了贤路。”
因而一席尽欢而散。晁盖亲身送杨雄石秀出门,并订约待打败祝家庄返来,还要请二人前来,较量枪棒。杨雄石秀此时深服晁盖慷慨豪放,脾气直率,都恭恭敬敬地承诺了。
晁盖最喜技艺,听了这话,便拍案叫道:“好!若他二人说得合适,便见得是受小人缠累了——世上安有豪杰豪杰,却甘心去偷鸡吃之理?”
晁盖便点头道:“那两个偷鸡贼,不提也罢!”
晁盖正和刘唐、三阮几个老兄弟在屋中叙着本日之事,见西门庆来了,世人抢着让座儿。西门庆坐下后,便直言道:“天王哥哥,本日杨雄石秀之事,哥哥措置得过了。”
铁面孔目裴宣也道:“天王哥哥,盗窟法律,犯小过者必赦两次,觉得惩恶之道,如有不思改过者,方才加刑。这两个兄弟新上梁山,按律也不当极刑,还望哥哥三思而后行,收回成命,盗窟幸甚。”
晁盖故意考较二人技艺,便问道:“如何是顺人之势,借人之力?”
晁盖酒菜上建议怒来,要斩杨雄石秀,宋江仓猝问道:“晁盖哥哥,这两个懦夫千里投名,万里投主,本日方才上得梁山,哥哥如何却要斩他们?”
杨雄答道:“知他着力在那边,我不与此处同他斗力,临时忍之,待他旧力略过,新力未生,然后乘之,以是顺人之势,借人之力也。上乘落,下乘起,俱有之,难尽说。钩、刀、枪、棍,千步万步,俱是乘人旧力略过,新力未发而急进压杀马。”
西门庆点头道:“除此以外呢?哥哥对杨雄石秀的态度,是否过于苛责了?”
晁盖也撑不住笑了起来。西门庆便道:“小弟观那杨雄石秀二人,都是有本领的豪杰,只因偶尔犯了小错,哥哥本日便给了他们恁大一个上马威。若二人是以冷了心,弃我们梁山而去,江湖上豪杰听着,只怕要说我们梁山吹毛求疵,对我们梁山望而却步了。”
杨雄弥补道:“凡凶棍打来,我顺势敲一下,就扁身中拦兼大劈,连扳连革出来。破鸡啄亦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