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厅上众豪杰听了,齐声喝采。
晁盖听了,点头豪笑道:“三郎兄弟,我等既然上了梁山,就不怕官府的进剿。人贵自主,岂能把一身的安危,依托在当朝权贵的一念之间?本日我等杀了蔡九,蔡京老贼未见得便悲伤,谁晓得他有多少干儿子?你我饶了蔡九,蔡京老贼未见得便感激,要晓得我等劫了他金宝赋税无数,在那等只以权势财帛为性命的狗官眼里,这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了!杀也是仇,饶也是仇,还不如一刀杀了,来得痛快!”
草厅中先是一片死寂,然后如天崩地裂,又是一声彩。
西门庆趁热打铁,又道:“就算招安,但众家兄弟,也总不能一招安,便封一个太师那样高贵的官职吧?既然位在蔡京之下,见了那奸臣,必定要躬身作揖,曲膝下跪――我们梁山上的豪杰,都是响铛铛的男儿!上不敬六合,下不敬鬼神,能让我们作揖下跪的,唯有忠臣义子,义士高贤!众家兄弟,向一个猪狗不食,只会奉迎昏君的奸贼下拜,你们可甘心吗?”
宋江是个学文不成,学武不就的干才,科举不可,只好跑去做吏。若讲到包办词讼,扭曲律法,西门庆一定便能占得了他的上风,但若说到在端庄事理上口聪舌辩,三个宋江捆在一起,也毫不是一个西门庆的敌手。
宋江面如土色,颤抖动手,戟指着西门庆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竟然敢说今上是昏君……这……这……这另有国法吗?岂不是反失高低?!”
草厅之上,众豪杰听得明白的,都轰雷般喝一声彩。
现在西门庆一番豪论,只听得宋江目瞪口呆,固然大张了口,嘴巴一开一合,却甚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西门庆便一拍掌道:“照啊!说到青史留名,若弟兄们走蔡京的门路,和他同流合污,青史上留下的尽是臭名恶名骂名,如此留名,空有何益?不如笑傲于山川之间,行侠仗义,劫富济贫,替天行道,无愧于心。到当时,即使朝廷视你我为逆,但六合为纸,江河为墨,山岳为砚,雷电为笔,在这寰宇九州画下你我兄弟的浓淡重彩,那才是真正的青史留名!”
一边站起焦挺,手掌往李逵肩上一搭,李逵就不得不坐了归去,却兀自睁大了环眼,呼哧哧喘气。
世人听了大奇,都问:“这个倒是怎的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