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看着焦挺笑了一笑,悠然道:“有我策划,李家一定便生叵测之心。待焦挺兄弟和时迁兄弟都安稳下来,时迁兄弟便将这封手札交予焦挺兄弟,让他出面去请董平局下亲信校尉霍闪婆王定六喝酒。那王定六是个知恩德的人,见了我的亲笔手札后,必有理睬。但世事无绝对,时迁兄弟在暗中望风,若王定六有甚么异动时,就从速号召了焦挺兄弟出城便是。若非常走不脱,我这里有东平府建城时的打算设想图,只好委曲二位兄弟钻下水道了。”
就在这时,焦挺闪电般脱手,先揪着龚旺花项,将之一跤摔个倒仰,体痛身麻之下光着眼一时转动不得;接着一个旋身抄起了丁得孙,天昏地暗间已经跌了个发晕二十一,直如猛虎中箭般再不得伸展。
龚旺、丁得孙都是好技艺,若对阵而战,焦挺一定能讨得了便宜,但现在有默算偶然,焦挺发挥起相扑技法,天然是手到擒来。
焦挺这才硬着脸皮道:“但得小弟说了时,哥哥休笑。当年小弟也曾在东平府闯荡,认得了行院中一个女子,唤做李瑞兰,相互都故意,却因小弟精穷的人,不得替她赎身。这两年来小弟在山上有分例,另有哥哥照顾分红,算下来也攒足了千贯村钞。想起昔日的盟愿,不时想往东平府走一遭儿,却因面羞,始终不敢跟哥哥开口请将令。本日哥哥要打东平府,小弟愿先潜进城去,在李瑞兰家安身,等哥哥打城时,我却爬到城中更鼓楼上放起火来,里应外合,必成大功!”
郭盛苦着脸道:“还顾得上计算这个吗?大哥布下了天罗地,构造算尽,让我们弟兄两个活捉张清——现在张清跑了,你我拿甚么去交令?”
这里吕方郭盛面面相觑,郭盛还好些,他离得略远,面粉虽多,也不过敷粉一样身上顿时扑了浅浅一层,他外号赛仁贵,本来就是白袍白甲白马,这时再加上些面粉添妆,也没甚么显眼处;吕方倒是首当其冲,大半袋子面粉都倒到了他的头上,现在是满面粉尘霜雪色,两鬓萧萧十指白,和白居易的《卖炭翁》恰是吵嘴清楚,相互辉映。本来的小温侯爱学吕布为人,喜好披红挂赤,现在却顶了这一头一身的面粉,说他是郭盛之爹,都有人信赖。
因为程知府叫的是:“快快放下兵器!驱逐梁山义兵进城!”这恰是:
吕方笑嘻嘻追来:“倒要看没羽箭张清另有甚么通天的手腕!”
贪腐逢赃无底线,狗彘罹难有深谋。却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因西门庆的活捉将令,梁隐士马不敢放箭,吕方郭盛自视甚高,也没安排绊马索,再加上阿谁“五毒化尸粉”实在吓人,红甲军白甲军望风披靡,竟然被张清乘乱闯了出去,往青州道上落荒而走。
乱军当中,四周八方刀枪棍棒齐来,张清实在腾不解缆飞石的工夫,就算略有个空儿,他还得按照战况号令身边的亲兵吹号角、竖旗号,批示麾下军队进退去处,飞石发不发,无关大局。
焦挺笑着再取出西门庆手谕,上书:“取东平府之时,不得有伤董平、张清性命!”上面画押用印,更无子虚。
本来早在兵发东平府之前,焦挺就来见西门庆,未开口面先红,迟疑再四,却作不得声。西门庆看了好笑,便故作不耐烦道:“兄弟有话快说,我这里提调兵马,多少要紧事不得措置,岂容你在这里转来转去用心?”
说完,命焦挺招来鼓上蚤时迁,向二人道:“你二人潜进东平府,焦挺兄弟先往北里里李瑞兰家,时迁兄弟在暗中监护。若李家不生贰心,焦挺兄弟便放心住下,筹办里应外合;若李家暗通官府,时迁兄弟便号召焦挺兄弟远走高飞,再作筹算。”